第14章 以退為進
蕭衍見狀心花怒放，隨後與陸集暢飲而談，君臣和睦，兩個時辰之後蕭衍派禁軍護衛陸集離開。
蕭衍推開甘露殿的殿門，心中煩悶一掃而空。
之前蕭衍手裏的宣紙，裏麵就是程勳為蕭衍搜集的情報，內容很簡單，就是陸府管家被趕出謝府，隻是一個情報而已，蕭衍就立馬設了此局，抓住機會，這份心智讓程勳佩服的五體投地。
“程勳，那小將安頓好了？”
程勳連忙回複：“回陛下，小六子機靈得很，沒有往皇宮外跑，而是跑去了禦膳房躲起來了。”
“去支取一百兩銀子，就說是朕賞賜的！”
“程勳提小六子，謝主隆恩！”
程勳跟在蕭衍身後，暗自看著蕭衍的背影，越發覺得聖上深不可測，初到禁軍之時，他竟然無從下手，隻能培養三五個親信，小六子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今日白天行刺的刺客。
程勳就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蕭衍竟然找人假裝行刺演一場戲。
隨後以禁軍無能的借口，名正言順的接管禁軍，即便是謝懷安來，蕭衍也有理有據，他這個皇帝都有可能麵臨被刺殺的風險，整頓禁軍怎麽了？自保不行嗎？
春雨清涼，蕭衍伸出手，感受雨滴帶來的絲絲涼意。
陸集目光短淺，眼下確實十分難得的助力，對於這種人，蕭衍隻需要時長給她一些好處，陸集就會如同哈巴狗一樣的跟在她身後。
至於這最後一道關卡就是明天的朝會了。
蕭衍無論如何也必須將禁軍整頓之事拿下，他已經做好了和謝懷安撕破臉的準備。
但。
禁軍不是他唯一的底牌。
今夜注定是無眠夜，隨著陸集的出宮，陰影中十幾雙眼睛隱入黑暗，各自回去匯報，隨著這一消息傳開，中錦街燈火通明。
......
日出東方，紫氣東來，太和殿穹頂金光閃爍。
所有朝臣心知肚明，這次朝會意義非凡，所以來的格外的早，就連早已經隱退朝廷的眾多元老也齊聚宮廷，謝懷安站在群臣最前麵，絲毫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靜靜閉上雙眼，養精蓄銳。
“有事啟奏，無事散朝！”
隨著林仲賢尖銳的嗓音響起，謝懷安從閉目養神中清醒過來。
蕭衍身著龍袍，帶龍冠，做龍椅，身軀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渾如刷漆，舉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看了叫人難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舅舅，吃糖葫蘆嗎？”
昨日之事仿佛就在眼前，謝懷安有些恍然，隨後整理思緒，沉聲道。
“臣！有事啟奏！”
蕭衍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意外，頷首道：“謝卿有事，但說無妨！”
謝懷安突然跪倒在地，臉上滿是憤恨自責的神色：“微臣聽聞，昨日皇宮內闖入刺客，不僅襲擊了陸尚書，極有可能會對陛下造成危險，故此，老臣向陛下索旨。”
“哦？”
蕭衍似乎來了興趣，他很想知道謝懷安到底想要幹什麽。
“謝卿一心為朕分憂，朕的心也是肉做的，謝卿但說無妨！”
謝懷安表情痛惜，演技到位：“皇宮內混入了刺客，禁軍指揮使謝平，中郎將程勳二人嚴重失職，監管不力，微臣請求卸任此二人所有職位，貶為白身。”
“什麽？”
謝懷安這一言論如同驚雷，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向跪在帝前的謝懷安。
好狠！
謝平是謝懷安唯一的兒子，為了避免影響擴大，他竟然舍得將謝平一擼到底，貶為白身也就意味著以後再不能入朝為官，這是自絕後路。
蕭衍高坐龍椅，俯視腳下跪拜的謝懷安，心中也大為震撼，他默不作聲的看向謝黨眾人，發現沒有人露出意外的神色，顯然這已經在他們預料之中，或者說陸集入宮遇刺之事他們已經知曉，並做出了相應的對策。
就在蕭衍大腦飛速運轉間，突然靈光一閃。
好一招以退為進。
以謝平，程勳卸任，巧妙的避過這一次事件帶來的影響，如果此時同意謝懷安的提議，那麽到時候再上任一個張平、李平之流，禁軍還是和從前一樣，和他無緣，而這件遇刺案大概率就會被衝淡，直到遺忘為止。
好狠毒的計謀，但是不得不說謝懷安這個老狐狸的老謀深算。
皇宮大殿內一片死寂，群臣大氣不敢出一聲，針落可聞，紛紛等著蕭衍的回應。
蕭衍眼中露出玩味神色，冷笑一聲：“大佑開國以來，皇宮內第一次遇到這等駭人聽聞的事件，朕認為這件事情本質上卻是禁軍素質大不如前導致的，失去警惕感，故此朕欲整治禁軍。”
謝懷安略微差異，沒想到蕭衍直指問題核心，以退為進，欲蓋彌彰卻被蕭衍一眼道破。
而蕭衍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至於謝卿剛剛提議，懲罰肯定是要懲罰的，不過朕認為禁軍戰力缺失乃謝平一人之過，自謝平任中郎將之職以來，禁軍每況日下，而程勳，在朕看來能力不錯，上任不久，不用為謝平背鍋，朕欲拜程勳為禁軍指揮使，為朕重組禁軍，提升戰力，戴罪立功。”
謝懷安眼神中的憤怒一閃而逝，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程勳已經是蕭衍的人了。
張謙恭見此出列：“啟稟陛下，陛下可能不知，我戶部暗中調查程勳久矣，越查越是膽戰心驚，此人行為不端，嗜賭如命，實乃癮君子，此人萬不能留在陛下身邊，為陛下分憂。”
蕭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張愛卿指的是百井坊的那五百兩銀子嗎？愛卿還真是提醒了朕，賭坊害人不淺，我大佑一直深感痛覺，徹查賭坊的存在，沒想到天子腳下，京城長安之內竟有賭坊的存在，此事交由三司協管，無論有誰撐腰，務必徹查。”
“陛下聖明！”
張謙恭心裏一驚，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突然想起謝懷安早就提醒過他，不要小看了當今聖上。
謝懷安搖頭輕笑，眼中卻不失神采，鬥誌昂揚，很久沒有到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了。
既然蕭衍想玩，他就奉陪到底。
今日過後，蕭衍若敗，以後這大佑再也沒人能阻擋他的腳步。
女帝本謝氏，這大佑帝位有他家的一份，這也是為何他能忍痛將謝平貶為白身的原因，隻要他登臨帝位，一切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