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什麽要說我是小朋友呢
曲星誠若無其事道：“可能是晚霞照的。”
李明朝窗外看去。
隻見夜幕降臨，兩排路燈都已經全亮，神他媽的晚霞……
“別緊張，你都二十一了，又不是十一歲早戀，我能理解。”李明一副看破的表情，“我不是那種古板的經紀人，運動明星不靠臉吃飯，不過如果你想追這位二十七歲的教授，得費一些功夫。”
“……誰要追了？”曲星誠無語，意識到人家還在樓上，又連忙抿住薄唇。
整棟樓中央吊頂挑空，從一樓大廳往上看，可以看見他們參觀到哪兒，甚至能依稀聽見南七他們歡呼雀躍地介紹榮譽牆，三樓是員工宿舍，眼看就要下來。
曲星誠壓低聲音，透著幾分警告：“科研人員都很嚴謹，你別胡說八道！”
李明目光在他緊張的俊臉上逡巡一會，挑了挑眉：“知道了，你不談戀愛也好，我還少些麻煩。”
另一邊，林歆意目光緩緩掃過榮譽牆，有些許觸動。
大大小小的獎杯、獎牌、證書多到令人震驚，其中又以曲星誠數量最多，放眼望去，隻要是金燦燦的地方就有曲星誠這三個字。
南七仗著年長一歲，笑嘻嘻地在前麵帶路：“雖然國內滑板還是小眾運動，但誠哥已經滑了十多年了，他就是我們的榜樣。”
身後Hunter和小虎憨憨點頭：“嗯嗯！”
林歆意淺淺笑了笑：“加油。”
三個男孩楞了幾秒。
回過神來，林歆意已經往樓下走。
Hunter：“姐姐笑起來好美啊……”
小虎：“不笑也很美，就是有點冷，笑起來就是小仙女……”
南七：“不知道姐姐有沒有男朋友……”然後憑借勇敢的腦回路，贏得兩個拳頭。
窗外漆黑一片，屋裏的燈都已打開，燈火通明。
曲星誠坐在沙發上，見林歆意下樓，他隔著一段路就揚聲問：“林教授喜歡喝什麽茶？”
林歆意走過去，看了眼他微微泛紅的耳朵，又瞥了一眼桌幾，淡聲道：“西湖龍井。”
六個杯子便都放了龍井茶葉。
李明暗暗翻了個白眼，看向林歆意：“林教授以後是不是就在國內發展了？”
曲星誠燒著水，在林歆意看不到的角度向李明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李明假裝看不見。
林歆意倒是沒介意這個略隱私的問題，就著沙發另一側坐下：“嗯，近期會入職國內大學，擔任客座教授。”
曲星誠抬眸：“市裏的大學？”
林歆意回答：“嗯。”
李明道：“市裏是有幾所大學設有農學院，可全國排名靠前的隻有一家。”說著話音一頓，“林教授要去的……不會是A大吧？”
曲星誠微微一怔。
林歆意沒注意他的反應：“是A大，有什麽問題嗎？”
“倒是沒有問題……”李明悻悻地斜了一眼，“隻是覺得有點巧，星誠念的就是A大。”
“我是體育特招生。”曲星誠把泡好的一杯龍井茶遞給她，又細心擦幹灑落桌角的水漬。
龍井茶葉在沸水衝泡下完全舒展，散發著一種獨有的江南風韻。
林歆意晃了晃茶杯，緩緩道：“那是挺巧的。”
三個小崽子這會兒剛好下樓，南七聽到對話，急衝衝地插一嘴，“哇塞，姐姐在A大任教嗎？雖然誠哥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但我兩年後可以考A大，還能待四年！”
曲星誠嘴角輕抽了抽，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欠揍呢……
林歆意溫聲道：“可兩年後，我不一定還在A大。”
南七臉上的喜悅瞬間少一半，但曲星誠心情莫名由陰轉晴。
李明連忙招呼小崽子坐下，南七、Hunter和小虎三人三張小矮凳，一人一杯茶排排坐。
南七拿出自己心愛的薯片：“姐姐，這個黃瓜味的薯片特別好吃，你嚐嚐~”
林歆意淡淡道：“謝謝，不過我不吃膨化食品。”
南七嘴角一癟：“哦……”
小虎和Hunter饞涎欲滴地伸出手，被南七一把拍開，幼崽護食一般抱在懷裏，一副想都別想的樣子。
小虎和Hunter：“……”
曲星誠心情愉悅地又燒了一壺水。
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了限行時間。
大家本想留林歆意吃晚飯，但被她婉言拒絕。
曲星誠起身送她出門。
南七也跟著起身：“誠哥，我扶你。”
曲星誠俊臉險些沒崩住，林歆意唇角也不易察覺地勾起一抹弧度。
好在李明眼疾手快，將南七拽住：“扶什麽扶，你誠哥舊傷複發，又不是瘸了，你沒看出來你誠哥有話單獨跟林教授說？”
嘴巴被捂死的南七：“……”沒看出來……
當然，已經走到屋外的兩人沒有聽見後麵的話。
夜色幽靜，Onemore俱樂部前，小河泛著粼粼微光，河畔兩側和橋暖光柔和倒映著樹影，儼然一幅江南古鎮的美景圖。
林歆意緩步走在前麵，曲星誠單腳滑著板，始終在她後半步位置：“不好意思，他們三個有點吵。”
“沒關係。”林歆意抬起手解鎖車門。
“林教授。”曲星誠忽地開口。
林歆意回過頭，就對上他潑墨一般漆黑幽邃的眼睛。
“我送你手表沒有不好的意思，隻是單純想幫忙……”
她看出他泡茶的時候就心不在焉，似乎有話跟自己說，隻是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個。
可無論如何，他能去祭拜她父親，還不止一次，總不至於壞心眼。
思緒到這，林歆意看著他，帶著一絲探究：“你對農業科學研究感興趣？”
曲星誠回答：“我對科研一竅不通，但助力農業科學發展是我爸一生的心願，這也是曲氏集團成立的初衷，確切地說，我應該算愛屋及烏。”
他的眼睛很純粹，在夜色中更顯真摯，可他這番話，卻讓林歆意不知應該回答什麽。
她紅唇輕輕扯了扯：“你倒是誠實，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
曲星誠看著她：“這樣不好嗎？”
林歆意一怔，在國外的這十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人與人之間虛與委蛇。
乍出現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倒是讓她有些無措。
嘩啦啦——
風乍起，一陣丹桂飄香。
簌簌幾顆桂花落下來，零星一顆掉在少年茂密的發頂，在寧靜的月光下泛著皎潔的光。
林歆意晃了晃神，爾後踮起腳，將那顆桂花取下來，掐在指腹裏撚了撚，笑道：“小朋友這樣挺好的。”
半晌，曲星誠一動不動。
李明出來找他，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誒，林教授已經走了，你還站這兒幹嘛呢？”
曲星誠輕聲道：“她說我挺好的。”
李明伸手探了下他額頭。
“我沒發燒。”曲星誠拍開他的爪子，“可挺好就挺好，為什麽要說我是小朋友呢……”
李明又摸了摸自己額頭，正常啊，怎麽淨說胡話？
不多時，阿姨到俱樂部做飯，三個崽子正懶洋洋地等著開飯，卻見曲星誠回屋，順道帶來一個噩耗：“傍晚休息的兩小時，飯後加訓補回來。”
三人頓時哀嚎成一團，南七叫得最凶：“誠哥，你太冷血了吧！”
曲星誠目光從南七那張稚嫩的臉龐上掃過，麵無表情又道：“哦，對了，下午訓練南七失誤率最高，晚上多做五十個大亂。”
南七“卒”。
身後，李明高深莫測地嘖嘖兩聲，年輕真好。
一直到深夜，曲星誠回到酒店。
因為跟小叔賭氣，不能回家，就隻能暫住酒店。
男私人醫生早就等在房間，準備為他檢查傷口。
繃帶拆開，腳踝處仍有一塊紅腫，盡管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可醫生手指沒按兩處，曲星誠就倒呲一口涼氣。
醫生看了他一眼，轉而摁了其他幾處。
曲星誠臉色緩了緩，試探地開口：“我這腳恢複得怎麽樣？我今天單腳上板，感覺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