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時間已經逾期
這反應在林歆意意料之中，她如平常一般冷靜：“昨天剛回來，以後都在國內了。”
空氣靜默半晌。
伊瑜忽地問：“你是不是住回東郊那棟老房子了？”
片刻前還在大聲咆哮的女人，突然平靜下來，言語莫名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林歆意輕答：“嗯。”
伊瑜又問：“從昨天到現在，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尤其看到屋裏熟悉的物件，情緒有沒有突然失控？”
林歆意垂下眸，默了兩秒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車禍後我是患過創傷性應激障礙，但包括你在內的心理專家聯合多次會診，都確認我完全康複，十年來我也沒有任何複發的症狀，不是嗎？”
“話是這麽說，可……”
林歆意淡淡打斷：“如果出現問題，我會第一時間找你求醫。”
伊瑜連忙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說話算話！”
林歆意：“嗯。”
“誒，等一下，既然你現在回國了，就不用我跑腿送表了吧？”也是為難伊瑜，又繞回到正題。
林歆意聞言輕擰了擰眉：“你想幹什麽？”
“誒嘿嘿……”
一小時後，當同城配送員將包裹遞到她手上，她總算明白伊瑜想幹什麽——讓她自己還表。
所以說，避不開的麻煩怎麽避也避不開。
她伸手摁了摁眉心，然後點開微信通訊錄，同意最新一條也是唯一一條好友申請——來自【Onemore誠】
【林歆意】：在哪？有空？
【Onemore誠】秒回：我在Onemore滑板俱樂部，有空。
一條定位隨之發來。
林歆意點開定位，又抬頭看了眼當空的太陽：【我三小時後到。】
回複完，她就將手機放一邊，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驅車到壹號田。
壹號田使用權法律層麵上歸屬曲氏集團，十年前還是A大農學院副院長的父親牽頭研究土壤質量演變，與學院、曲氏集團簽訂三方合作協議，曲氏集團將壹號田十年使用權授權給農學院。
算算時間，已經逾期。
午後陽光充沛，成片的玉米穗在陽光下攏了一層淡淡金暉，從藍天白雲延伸到山下小村莊。田一圈圍著高高的紅外線防護欄，紅光若隱若現。
林歆意遙控按了一下，入口閘門果然沒有反應。
她輕蹙了蹙眉，轉身打算離開，一條小野狗正好搖著尾巴從田埂另一頭過來，然後尾巴尖搖進紅外光輻射範圍，當場翻了個白眼。
林歆意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枝，將狗尾巴撥出來。
小狗嗚咽著在地上打了個滾，似乎有些委屈。
林歆意垂眸道：“下次不要見到個人就搖尾巴了。”
“嗚嗚。”狗子爬起來，爪子討好似的刨她褲腳。
曲氏集團果然到期就換了防護裝置，可他們沒動新型玉米，農學院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林歆意眸底掠過一絲銳色，輕拎起小野狗後脖頸丟進另一片田，然後打開微信：【晚一個小時OK？】
【Onemore誠】再次秒回：OK。
林歆意便在上車後，先導航至A大，藍牙同時撥通農學院院長江峰電話：“江院長，我大概半小時到A大。”
電話裏，江峰笑嗬嗬地說：“小林教授，你剛回國，不著急奔波，先把作息調整回來，咱們三天後再正式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你受聘為我們學院特聘教授。”
林歆意淡淡道：“在那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跟您確認壹號田目前使用權的歸屬問題。”說著，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從鄉村小路駛上大道。
半小時後，農學院院長辦公室。
林歆意屈指敲了兩下門：“叩叩。”
辦公室裏除了江峰，還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兩人聞聲朝門口看過來。她認出另一人是農學院教授何延。
“江院長。”她禮貌道。
“小林？真人比視頻裏還美，差點都認不出來了！”江峰笑著起身，連忙招呼她坐下，“這位是何延教授，先前我們視頻會議討論新型玉米項目的時候，他也有列席，你應該有印象，當年院裏就他跟老林關係最好。”
是啊，唯一跟父親合著過論文的人，也是唯一能讓父親疾言厲色的人。
林歆意坐下禮貌道：“何教授。”
何延見到她似乎有一瞬恍惚，隨後笑了笑：“長得真像你爸。”
林歆意莞爾不語。
“完美繼承老林優越的外貌，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江峰也道，笑著給她倒一杯茶，“言歸正傳，壹號田使用權歸屬問題，我剛跟何教授商量過，三方協議雖然到期，但學院跟曲氏集團校企合作多年，讓他們寬限一兩個月應該沒問題。”
何延跟著道：“新型玉米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完全成熟，時間上沒有問題。”
沉默半晌的林歆意淡淡出聲：“能否跟曲氏集團約談一次？我剛去過壹號田，我爸留下的遙感器已經失效，我需要一個明確答複。”
江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稍等一下。”
江峰就當著林歆意和何延兩人撥出一個電話，結束電話的時候，臉色明顯凝重許多：“跟研發部約好了，明天上午10點，我們一起去曲氏集團。”
林歆意似乎沒注意，放下茶杯道：“好的。”
見她起身要走，何延先站起來：“下午我們院教職工聚餐，你一起參加吧。”
“哦對，瞧我這記性！”江峰一拍大腿也站起來，“小林一起吧，你是老林的女兒，又馬上是我們院的特聘教授，昨天團建大夥兒還怪我沒喊上你呢。”
“昨天我下飛機就去墓園祭拜我爸了。”林歆意目光掃過臉色尷尬的江峰和何延，淡淡又道，“感謝江院長和何教授，明天我會準時到。”
“好……好的。”
看著那抹纖細窈窕的身影離開，江峰神情有些複雜，“老何，我怎麽覺得小林跟我們很疏遠？”
何延收回視線：“人家剛從國外回來，跟我們本來也不熟。”
“你說，她會不會知道當年老林的事情了？”江峰忽地問。
何延手上一僵，茶杯在桌上“哐當”一響，他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握溫杯子，放在林歆意一口未動的茶杯邊，沉聲道：“不會的，她不可能知道，以後也不會知道。”
另一邊，停靠在學院樓下的小紅車也緩緩啟動。
——“開始導航！終點Onemore滑板俱樂部附近即將限行，請合理安排出行，全程大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