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鄭小姐！”蘇安娜還沒來得及得意，立刻又變得氣急敗壞，但因為顧十殊就在邊上，她沒有說很難聽的話，隻是警告鄭純：“做人還是得要點臉！”
鄭純仿佛沒聽到她說話，還是隻看著顧十殊，聲音溫溫柔柔的：“我叫你吃飯，不是去外麵，是回家吃，我做飯。”
顧十殊嘲諷地笑。
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鄭純那點廚藝，他怕吃了沒命。
曾經鄭家對她也是精心嗬護，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裏會下廚。
不過是熱戀情深的時候，心血**，男女之間的樂趣罷了。
顧十殊拉開她緊握的手，淡漠地說：“我對鄭小姐的廚藝沒興趣。”
鄭純眼裏有光，似天邊的流星一閃而過，很亮，但暗得也很快。
她沒有再說什麽，退到了邊上，給他們讓路。
蘇安娜挽著顧十殊的胳膊，趾高氣昂。
他們走後，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
鄭純重重地往外呼了口氣，卻還是感覺胸口堵得慌。
是自己太著急了，不該這麽冒進的。
但她一想到自己回國差不多都要一個月了，除了兒子的一張照片，半點消息也沒有，還是忍不住焦躁。
……
鄭純原本想找裴音音吃飯，跟閨蜜聊聊天紓緩一下心情，重新冷靜。
但裴音音今天正好加班，忙得腳不沾地。
她在京市的其他朋友早就不聯係了，無奈之下，隻能一個人回家。
冰箱裏是滿的，裴音音怕她餓死，之前給她送來了很多食材。
其實鄭純現在的廚藝很好，國外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了三年，早就把她磨成了芸芸眾生之一，哪還端得起大小姐的氣質。
家裏就她一個人，想著隨便搗鼓點填飽肚子就行了。
結果剛從冰箱裏拿出一個雞蛋，就聽到了對麵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像是對著門在發脾氣。
鄭純頓時一愣。
顧十殊不是跟蘇安娜去吃飯了嗎？難道是有人想要入室盜竊？
弄出這麽大動靜也太囂張了吧……
鄭純疑惑地走到門邊，從貓眼裏往外看了看。
什麽入室盜竊，站在門口的人就是顧十殊。
鄭純一把拉開了自家的門，震驚地問道：“你不是去吃飯了嗎？”
顧十殊轉過來對著她，臉色有點臭，聲音冷而沉：“車撞了，沒心情。”
鄭純：真是老天有眼，給自己機會。
她立刻發出邀請：“顧總要不要來我家？都說美食能治愈心情，我給顧總做幾道好菜。”
顧十殊似笑非笑，盯著她上下打量。
鄭純幹脆心一橫，走出去把人往自己家裏拉。
“放開，別跟我拉拉扯扯。”
這語氣聽著不像是真生氣，鄭純才不管，繼續拉。
到了屋裏，顧十殊還是不肯坐，“是你硬要拉我進來吃飯。”
“是是是。”鄭純點頭如搗蒜，推著他去沙發那邊，“顧總稍等，我動作很快的。”
她說完就去廚房了，留下顧十殊一個人杵在那。
周圍也沒別人，再端著就沒意思了。
顧十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神一轉，看到鄭純的手機放在茶幾上。
現在的手機都有人臉識別功能，他一湊近，手機雖然沒解鎖，但屏幕立刻亮了起來。
屏保竟是……鄭純跟一個孩子。
那孩子沒有直接出境，顧十殊是從落地窗上的倒影認出來的。
因為是倒影，畫質也不夠清晰，根本看不清那孩子的臉。
幾秒後屏幕黑掉，顧十殊又拿起來，再次盯著那個小孩的影子。
上次他發現鄭純肚子上有道疤的時候，就懷疑鄭純可能生過孩子，但事後讓人查了卻又一無所獲。
這次看到鄭純跟小孩的合影，心底的那點懷疑頓時又泛濫開來。
但顧十殊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假裝無事發生。
直到鄭純做好了三菜一湯，過來拉他上桌吃飯，看到自己的手機就在他邊上，神情變得有點奇怪的時候，顧十殊才淡淡地問：“屏幕上是你自己？”
鄭純低頭看了眼，迅速調整思緒，而後翹起嘴角，有些驕傲地說：“拍得還不錯吧？”
顧十殊似有若無地點了下頭，又朝她手機屏幕看了眼，繼續問：“那小孩是誰？”
鄭純一開始是想要假裝不知道照片裏有個小孩的，但轉念一想，手機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麽久，他一定很仔細地看過了，自己再否認，就顯得有點假了。
所以她幹脆大大方方地說：“我朋友的孩子，混血兒，長得可漂亮了。”
她說完，還打開相冊，找出幾張照片，都是她跟那個小孩的合照。
按照身高來看，那個倒影跟合照裏的小孩的確挺像的。
但是這個小孩是混血兒，一看就不可能是他跟鄭純的孩子。
顧十殊心裏的漣漪瞬間又恢複了平靜，同時覺得自己很可笑。
一件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自己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地抱有期待？
他不再言語，隻默默吃飯。
鄭純也安靜吃飯，但時不時會看他一眼，想從他毫無破綻的臉上窺探出一絲他內心的情緒，隻不過最終沒成功。
吃完了飯，鄭純收拾桌子和廚房。
顧十殊沒有立刻走人，站在廚房門口看了會兒。
她的動作很嫻熟，一看就是做得多了。
鄭純忙裏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打趣道：“這都下班了，顧總還要監工麽？”
顧十殊神情淡淡，口吻卻意味深長：“你爸媽請我去你家吃飯。”
鄭純擰洗碗布的動作一頓，眼底頓時浮上不解。
但隻一瞬，她就明白了過來——
鄭家突然帶了個女兒回來，這事顧十殊不可能不知道。
鄭士淵和徐婉在這個時候邀請顧十殊去吃飯，大概率就是想撮合鄭心妍跟顧十殊。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鄭純把手裏的洗碗布一扔，又迅速擦了擦手，隨即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朝著顧十殊走了過去。
顧十殊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框上，渾身透著慵懶且隨意。
鄭純把解下來的圍裙往旁邊一丟，抬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故意把聲音放得很軟、很勾人：“衣不如新，但……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