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耽誤小夫人和你生寶寶

宗硯俢提著禮物,帶楚伊進入一棟古色古香的中式別墅。

接待他們的是一位滿頭華發年近八十歲的女中醫,京城有名的中醫聖手蘭景芝。

老人家戴著厚厚的花鏡,滿臉和藹的笑容。

“小宗啊,這就是相宜跟我說的你那位小夫人?”

楚伊一聽,耳根再次染上紅暈,小夫人這個詞聽起來怪羞恥的……

但楚伊還是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蘭大夫好。”

老人家笑眯眯地拉著楚伊坐在桌案前。

見到她深秋時節還穿著短褲,不免嗔怪,“女孩子最怕寒涼,這個季節就不要穿短褲了。”

隨後瞪了眼宗硯俢,“你作為丈夫也不管管,到時候她受苦,最後還是你心疼。”

宗硯俢淡淡笑著,回話時十足的晚輩態度,異常恭敬,“是我的疏忽。”

楚伊正在偷偷打量著房子,屋子裏彌漫著中藥的清香,讓人神清氣爽,並沒有她討厭的醫院味道。

而聽到宗硯俢那句‘我的疏忽’時,心髒不免遏製地慌了一下。

但想起過往種種,楚伊心裏嘲諷宗大總裁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臉麵,真的是可以去唱戲了。

“小夫人,把袖子挽起來,我給你診脈。”,老人家坐在楚伊對麵溫和地看著她。

楚伊聽話地抬起手,準備挽起衛衣袖口時,一側忽然壓下陰影。

隨後男人幹燥溫暖的指尖在她手腕處動作。

楚伊愣住,傻乎乎地抬著手腕,看他動作流暢地挽起她的袖口,露出兩截白皙纖細的手腕。

楚伊眨眨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帶著顫意,隨後將手腕放在紅木桌麵的脈枕上。

老人的手布滿皺紋,卻很白皙,左右手指腹壓在她的脈搏上。

桌案上的香爐泛著淡淡的青煙,讓楚伊有些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張嘴,啊。”,老人身子前傾,看向楚伊的舌苔。

“舌苔略厚,濕寒有些重,看來日常沒少吃冰喝冷飲,生理期也不會好過。”

楚伊抿著唇,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日常酷愛冰美式,從不分嚴寒酷暑……

“睡眠質量不好,夜夢多?”老人一邊按診一邊問。

楚伊感覺中醫簡直神了,這都能看出來。

“思慮過多,小夫人心要大一點,事看開一些,不要鑽牛角尖。”老人語重心長地說。

楚伊微微一愣,就聽老人繼續說,“思傷脾憂傷肺,而肺主皮毛,皮膚白而無華,問題出在這。”

楚伊聽著這話,心思湧起酸酸澀澀的疼。

思慮,憂傷……

皆為一人……

蘭大夫給楚伊倒了杯她燜製的茶飲,楚伊坐在沙發上,捧著杯子安安靜靜地喝。

蘭大夫去抓藥,臨走時對宗硯俢交代。

“問題不大,不會耽誤你們今後生寶寶,今後勿再貪涼就好,我去開點藥,你們等著。”

聽到寶寶二字,楚伊和宗硯俢皆是一愣。

宗硯俢隻覺得寶寶二字有些新奇。

他眼底忽然閃過朋友家剛滿周歲的小娃娃,粉雕玉琢般的可愛,如果他也有孩子……

而楚伊看起來相當平靜,她盯著茶飲上浮著的白霜,心中苦澀不已。

孩子……

哪來的孩子……

室內隻剩二人時,宗硯俢走到女孩身邊,見她赤著的兩條小細腿,不免皺眉。

隨後脫下外套罩在她**的腿上,“小小年紀憂慮什麽?”

楚伊感受到帶著他體溫和氣息的溫熱落在膝上,抬起頭,精致的五官在茶飲氤氳的熱氣中,透著沒心沒肺的狡黠。

她笑嘻嘻地仰看他,像是換了個人,“當然憂慮你呀。”

“……”,宗硯俢被她噎了一下。

楚伊也發現了一點,隻要她厚著臉皮挑逗他,這男人就會被懟得說不出話。

從蘭大夫那裏出來之後,宗硯俢便帶著楚伊回到星河灣。

楚伊走在前頭,腰上係著男人昂貴的外衣,她進門後扯下衣服隨意扔在沙發上。

這次她沒有趕走身後的男人,任由他跟著進來。

視線追隨他的身影進入廚房,看他將分包好的中藥清洗好扔進中藥壺。

很快,房間裏蔓延出濃鬱的藥氣。

楚伊皺著眉,起身到窗邊將窗戶打開。

她站在窗邊,望著濃鬱的夜色出神。

削瘦的背影單薄中透著一絲落寞,落在宗硯俢眼底,似乎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安靜的看著她。

沒有溫柔得體,也沒有渾身帶刺。

就那樣安安靜靜,仿佛和世俗剝離。

他走到她身後,將窗子關閉,隔絕冷氣朝她身上撲。

窗戶映出交疊的身影。

楚伊接著玻璃中的倒影盯著他,清俊麵龐沒有什麽表情。

他身型高大,能完完全全將她罩住。

靜謐的房間裏,是他率先出聲,“今後不許穿短褲。”

楚伊環著雙臂,唇角堪堪露出一絲弧度,卻讓人捉摸不透她的神情。

“宗硯俢,你對我這麽好,是心疼我嗎?”她坦**地問。

他卻愣在那裏。

心疼她嗎?

剛剛那一瞬間,她落寞孤單地站在那,確實心頭浮現過一絲類似於心疼的感覺。

不等他回答,她轉過身直視他。

客廳的水晶燈明亮透徹,映得她眼底一片坦坦****。

她挽著唇笑,接著問,“宗硯俢,你是不想和你的小夫人離婚了嗎?”

那一瞬間,男人所有表情定格。

離婚……

不離婚……

楚伊和他離得很近,將他眼底的愣怔迷茫全部看在眼底。

她死死捏著手臂內側的衣料,像是在逼問繼續問,“是嗎?”

他沒回答。

楚伊睫毛壓抑地顫抖著,喉嚨處漸漸堆聚的酸澀,快要讓她維持不住現在的表情。

她錯開男人的眼,忽而笑了,帶著苦澀的意味,比滿屋子的中藥味還要重。

“宗硯俢,你今後不要再對我好了。”

他皺著眉,手抬起搭在女孩的肩頭,卻被楚伊抬手推開。

她錯過男人的肩頭,目光沒有焦距地盯著前處,“你的一絲一毫的好,都會讓我誤以為,你不想跟我離婚,甚至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你對我的好,可宗硯俢,我是喜歡了你十二年的人,你給我一個眼神,都能讓我躁動一整天,你對我好,會讓我自作多情地以為,我這麽多年的等待有了回應。”

“人是貪婪的,我想要的很多很多,可你能給多少呢?”

“我違心接受你的好,等到離婚那一天,你瞬間抽離,痛苦的是我,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我是會痛的呀……”

“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收回你的好,你的照顧有人接收,但那個人不是我。”

她說這些話時,眼底蓄滿了淚,卻拚命地控製沒讓眼淚掉下來。

中藥壺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打破了房間裏的某種平衡。

宗硯俢人生二十七年第一次體會到無措的滋味。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楚伊的問題。

甚至於想起女孩剛剛倔強而執拗的表情時,心慌地立刻轉身朝廚房而去。

他啞著聲音道,“我……我去看看藥。”

楚伊盯著他的背影,高大挺拔。

她從年少便盯著這個背影,看著他從少年成長為無所不能的成年人。

她在他身後守了他七年之久。

暗戀一個人,就是一個人談了一場兵荒馬亂隨時分手的戀愛。

可當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接近他,並出現在他生命裏時,她從未那般開心過。

她跑到媽媽的墓地,向媽媽訴說這件心事同時也向媽媽道歉。

她放棄了楚家全部股份,毅然決然投入那個無底的黑洞。

她不後悔。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後悔當初的熱血衝動。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義無反顧不計後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