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搬家了
視線上移，最上麵有個貨架橫向架起來的木板，木板的兩端靠牆另有支撐，穩固性很好。
餘念有時會想，勞動人民真的心靈手巧，比如爸爸餘有量，他能把這12平米的房間最大化的利用起來。不止斜上方的木板上擺滿了東西，就連和視線齊平的貨架上都滿滿的。
餘念環視一周，腦門上的黑線越來越多，家裏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這還隻是爸媽的房間，她和小覺的房間也有兩麵牆也被爸爸用長長短短的木板搭建了一個貨架，一麵牆是書籍，一麵牆是雜物。
“先從哪裏收拾呢？”
工程量浩大，萬事開頭難。
正在這時，躊躇間的餘念突然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
隱隱約約的，縈繞在房間裏。
這個味道……
是去年被流浪貓尿過的棉被！
去年冬天，巷子附近總有一隻又醜又慫的橘貓四處流竄，東躲躲西藏藏。
那隻橘貓並不是通體橘黃，鼻頭和一邊的眉毛上有一小片黑色的雜毛，當這樣一隻貓看向你的時候，不免又可憐又滑稽。
家裏偶爾剩點飯菜，梅秀琳會盛在一個小碗裏給它送去。
一開始，這隻橘胖子（當然這裏的橘胖子要加個引號，也許人家隻是毛多腦袋大顯得胖）貓貓祟祟隻敢躲在垃圾桶後麵露出半個腦袋，等梅秀琳走開它才敢夾著尾巴竄到飯碗旁大快朵頤。
一來二去，梅秀琳也有意會給橘胖子留點剩飯，橘胖子也像是找到半個家一般，饑腸轆轆的時候就在餘念家附近繞來繞去。
轉折就是去年聖誕節落雪的那幾天，外麵實在太冷了。媽媽下班的時候就看到橘胖子揣著手氣質像二舅姥爺一般等在餘念家門口，旁邊還有兩隻奄奄一息的大老鼠。
等梅秀琳靠近的時候，橘胖子立即起身用嘴吊起最大的那隻要“送”給她。
梅秀琳當然不敢收下這件“厚禮”但最終還是哭笑不得把橘胖子領進了家門。
餘念這時已經踩著椅子把那床殘留著橘胖子尿味的舊被子拿了下來，即使那床被子媽媽已經洗過曬過多次，可依舊還有淡淡的尿騷味。
去年冬天餘念就要把那床被子扔掉，可梅秀琳一直舍不得。
等橘胖子沒幾天走丟之後，梅秀琳更是有點聞味思貓的意思，更舍不得扔掉那床跟隨了他們多年的被子。
據媽媽說，十多年前，爸爸獨自一人第一次來南京的時候就扛著這床被子，還睡過大街。
“是有感情了，可是它確實也該退休了！”
家裏根本不缺棉被，到時候搬家帶太多的舊物也不方便。再說，爸爸現在抵抗力很弱，所有用品包括**用品幹淨衛生是第一位。
想到這裏，餘念卷吧卷吧把它塞到了一個尼龍口袋裏，又瞄準了幾件破爛的毛衣和袖口磨邊的舊衣服，這些舊衣服餘念根本就沒見爸媽穿過。
“都一起扔了吧……說不定爸媽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這些衣服。”
也確實不能穿了。
不一會兒，一個大口袋就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與此同時，醫院的病房裏。
“有量，小念之前在群裏發的啥？咋這麽長一條？”
梅秀琳趁餘有量沉沉睡了一個小時後現在看著精神還不錯，就上前詢問。
餘有量正好也剛剛看到了家族群裏的消息。
“關於骨髓移植的，估計他們從網上查的。”
梅秀琳聽罷，也陷入了沉默。
她不識字，本能的對這麽多文字感到敬畏，不知道他們查了多久。
望著微信群裏從餘念之後依舊空****的對話框，梅秀琳也不知該和丈夫說些什麽。
昨晚病房裏小叔子餘有度來過，梅秀琳是知道的，她是在餘有度說要出差的時候醒的，但是怕兩兄弟尷尬，她假裝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丈夫雖然有四個兄弟姐妹，但是大伯哥早年中暑中風落下終身的病，能站不能跑，腳步快一點都不行，說話結巴含糊，生活勉強自理，這些年還在吃藥。
去掉大伯哥之後，其餘三人，小叔子昨晚也算隱晦拒絕了，大姑子小姑子說過來今天也沒來成。
一大早護士還像報喜一樣和他們打趣還是兄弟姐妹多幸福，今天卻一個人都沒來，丈夫的心情可想而知。
夜幕沉下去，梅秀琳透過窗戶就隻能看到高高的圍欄，連外麵的霓虹都看不到。
梅秀琳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麽病床裏的窗戶外麵要這樣搞，甚至連這窗戶都開不了。
也是有心了。
叮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在這時響起，梅秀琳也嚇了一跳。
餘有量拿起來，看到顯示是妹妹——餘念的小姑。
“俺哥，我明天去南京。”
………………
十月三號
餘念和餘小覺起了個大早，等他們兩個站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才不過七點二十九。
取號之後，兩人等待顯示器上的提示。
人不多，前麵還有四個人。
等了一會兒，顯示器上終於出現下下個等待人物——餘小覺。
“俺姐，如果我們兩個都合適，就選我的。我畢竟是男孩，像邵醫生說的同性別的效果好一點。而且你身體從小也不好，沒跑兩步就喘，體育成績也不行，我都不知道你每年咋能評上德智體優的三好學生，而且你以後還得嫁人生孩子……”
餘小覺這些話是一氣嗬成的。
餘念卻聽的想哭又想笑。
“我體育也不是這麽差好不好，初中我跳遠還是不錯的！而且三好學生主要看的還是成績，我成績一直名列前三！”餘念嗔怒的同時，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我身體不好，你身體好嗎？14歲才長這麽高，我14歲的時候已經一米六了！而且你還是男孩子。”
餘小覺見姐姐哭了，從書包裏掏出紙巾，遞給了她。
“俺姐，我去了。”
餘小覺站起來，邊走邊把袖口往上卷，露出比女孩子還要白皙的胳膊。
餘念看著弟弟的背影，終於再次確認，小覺真的長大了。
而且他的隱忍不比這個家任何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