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房東的來電
又半小時後，群裏沒人回複。
和料想的差不多。
餘念又不自信的通讀了一遍，確定語氣裏沒有咄咄逼人的成分。
無論怎樣，也算是一種科普。
姐弟兩人回到病房的時候，餘有量已經在午睡了。因為化療的原因，沒什麽食欲也沒什麽精神。
餘念看著爸爸現在依舊濃密的頭發，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要掉頭發了。
得趕緊去買一頂舒服柔軟的帽子。
房東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梅秀琳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下，因為不識字又習慣性的先把手機拿給識字的人看。
“是房東。”
餘念看到上麵的備注簡單的房東兩個字，心裏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般情況下，房租水電都是微信聯係然後轉賬，很少需要電話交流。
“給我。”
就在梅秀琳想要接通電話時，病**的餘有量伸出手。
“房東，有什麽事嗎？”
餘有量盡量把虛弱的聲音提高一點。
餘念三人也屏氣凝神的聽著，離得有點遠，但斷斷續續的猜到了大概——要拆遷了。
終於要拆遷了，電話那頭的房東難掩興奮。
在秦淮區有兩層的小平房要拆遷，確實是人生一大喜事。
“恭喜啊，一直傳拆遷傳了這麽多年，終於要拆了。”餘有量真誠的表示祝福，這一片的居住環境確實很差，早點拆遷對城市的發展建設也是好事，但同時眸子裏也有黯淡，“房東，我們可能一時半會搬不了，最近我在……外地。你看最遲我們能住到幾號呢？”
“沒事沒事，打電話也是提前通知你們！這樣吧，下月初或者最遲下月中旬吧。我也得把水電之類的結算好。”
掛了電話，病房裏又呈現那種難言的沉寂。
這邊要搬家，而新房的裝修進程才剛剛15%……
除了一個馬桶，還沒有任何硬裝設施。
天然氣也沒來得及通，租房這邊的煤氣罐還是滿的。
還有洗澡也是個問題。
除了這些基礎設施外，家具也是問題，連張床都沒有，怎麽入住呢。
“俺爸，床之類的網上買很方便，組裝也簡單。”
餘小覺仿佛第一時間猜到了爸爸的心思。
其實現在搬過去也好，省了後麵的房租。
“現在冷了，也不用天天洗澡，上學我就到學校洗，俺媽他們也可以找澡堂，我記得那邊有澡堂。”
餘念也打消了沒法洗澡的顧慮。
其實夏天的時候，她偷偷去過新房附近，周圍的超市銀行還有臨近的街鋪已經摸清了。
因為她想著等爸媽年紀再大一點，可以搞個門麵賣水果瓜子之類的就不用像現在這麽勞累奔波。
“是啊，有量，那罐煤氣也帶著，鍋碗瓢盆可以正常用。”
最後說話是梅秀琳，她為一家子做了快二十年的飯，廚房那一小片天地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她不挑剔，怎麽樣都能湊合，來南京的這五年她對居住環境從沒有一次抱怨。
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她最開心的就是能給他們做一日三餐。
“小念小覺，你們先回去吧。先慢慢收拾東西。到時候找小明和你們一起搬。”
家裏有一個的麵包車，搬家正合適，正好小堂哥餘立明會開車。
“好的，那我們一會就回家了。”
餘念點頭，然後和弟弟收拾書包。
“小念，家裏的東西不要亂扔，你就喜歡扔東西！我哪天自己回去收拾一下。”
餘念這幾年學了一個新詞斷舍離，比如一件衣服如果過了春夏秋冬四個季度都沒穿，那後麵穿它的幾率也不大。把自己早幾年完全不穿的衣服和小了的鞋子扔扔扔之後，又把注意力轉到家裏其他人的衣物上。最後又發展到廚房的油鹽醬醋甚至一些斷頭斷尾的電視機零件上麵。餘有量有一整麵牆的零件，都是這麽多年維修電視要用的。零件很雜，餘念扔一個兩個的沒人注意，可扔了廚房裏的東西梅秀琳一下子就會發現貓膩。
“餘念，你是不是扔了半桶油？！”
“餘念，我那瓶料酒呢？！”
“餘念！怎麽連那一小袋花生都給我扔了？！”
每次，梅秀琳都能準確無誤的說出廚房間又少了什麽。
“油過期三個月了！”
“料酒都過期半年了！”
“花生有幾個發黴了！發黴的花生不能吃，吃了致癌！”
每次，餘念也能一一攻破。
木已成舟，東西也早已扔到外麵的垃圾桶。
“小念，你聽到沒有？就算要扔東西，等我回去再扔，聽話。”
梅秀琳知道家裏那些東西的生殺大權已經掌握在女兒手裏，隻能以退為進。
“好的，知道了~”
餘念也接招拆招，先表麵應下來，但是過期的還有完全用不到的東西還是要先扔！
姐弟倆從醫院回到家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今天回去比較早，又買了菜，有芹菜、西紅柿、雞蛋，還順便買了一小塊豬肉。
他們住的地方離大菜場還有些距離，好在街上有賣菜的小門麵。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雞魚肉蛋應有盡有。
“今天做一個芹菜炒肉，西紅柿炒雞蛋或者西紅柿蛋湯，你想喝湯嗎？”
餘念提著菜的時候，餘小覺已經打開了房門。
“俺姐，今天我做飯。”
打開門，餘小覺坐下把就近的一個垃圾桶拉在了腳下，還從餘念手裏把那一小把芹菜拿了出來。
餘念想到他很熟練的削蘋果皮的樣子，又看到他有模有樣的擇芹菜葉，好像還真沒嚐過弟弟的手藝。
“小覺，你會炒菜嗎？
記憶裏從沒見過弟弟拿過鍋鏟甚至靠近過煤氣灶。
不僅如此，就連她長這麽大，也基本沒燒過飯，梅秀琳從沒有把屬於她的那一方天地假於他人之手。她是傳統的女性，認為買菜燒飯是作為一個母親一個妻子應做的。頂多讓他們幫忙給土豆削個皮或者剝兩頭蒜。
“會，我在這方麵很有天賦~”
小少年好看的眉毛一挑，也想趁機露一手。
直到餘念看到弟弟很有條理的炒那盤芹菜燒肉時，才放下心來。
“確實聞著挺香的。”
香味飄出來，餘念豎起大拇指。
“放心，不會是黑暗料理。俺姐，你先去收拾東西吧。”
餘小覺催促早已蠢蠢欲動的餘念。
“好勒！那你有事喊我。”
餘念望著爸媽房間裏堆滿的各種雜物，蒼蠅搓手般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