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決意下手

飛霜和回雪同時詫異抬頭。

回雪立刻出門去準備,飛霜起身去拿武服給主子換,魏縈低頭一瞅,皺了皺眉:“這套太豔了,給我那套白色的。”

飛霜溫聲勸道:“大年夜的,穿白不吉利,縣主還是穿這套丹紅的吧,喜慶。”

魏縈無奈換上,拿上鞭子,吩咐道:“你們呆在這裏守歲吧,我一個人靜靜。”

說完,自顧自便抬腳去了,留下兩侍女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主子這是怎麽了?小武場,四角燈柱已被點亮,發出橘黃的光。

光線朦朧中,兵器架上擺著一溜兒刀槍劍戟弓箭石鎖,拾掇得整整齊齊。

小武場是父親在世時,專門為教大哥習武所建。這裏,曾是她們魏家立足根本,如今,卻也可能是禍根之緣。

魏縈心中惆悵,重活一世,往日那些愛恨情仇過去也就過去了,縱然一時沒法報仇,她也不能困於往日的愛恨情仇裏。

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要保證國公府上下都安全。

她已經和晉陽公主交好,基本每半月進一次宮,有時帶些奇巧的小玩意,有時帶些風靡市井的小吃,有時帶些時興的話本子。哄得晉陽公主心花怒放,圍著她團團轉,越發盼著她進宮。

蘇貴妃愛屋及烏,對她的態度也比之前親切許多。

她不斷進宮,除了實時打探宮裏的動態,獲取蘇貴妃的好感,更是為了拿到一塊可以隨意出入宮禁的令牌。

萬一前世之禍真的躲不過,她好歹也能及時進宮當麵申訴,再不濟也能求蘇貴妃幫忙說句話。

魏縈歎了口氣,抖開鞭子。

報仇的事隻能先按捺下來,既然知道皇帝確有猜忌之心,那她更要步步謹慎,一步都不能走錯。

“咻——”破空之聲響起,一下又一下鞭打在木樁上,發出沉悶的嘭嘭聲,仿若打在一具有血有肉的人身上。

魏縈飛旋回身,輕盈的身影舞動翻飛,鞭子在空中發出尖銳快速的破空之聲。

光影交錯中,她一身紅衣,長發高高束成一紮,如黑瀑般垂下,隨著她的動作在風中飄舞飛揚,英氣耀眼。

暗處,似乎有人的呼吸聲。

“誰?”魏縈猛地轉身,手中的鞭子收不住力已經甩了出去。

“啪”!

鞭子被人用手抓住,一身月白瀾袍的上官瑾從暗處緩緩走出。

“原來是你。”魏縈剛想鬆一口氣,忽然想到之前聽到的那些話,還有今日家宴,他卻是座上賓,叔父對他欣賞,二哥對他有好感……

莫非,叔父真打算……

不,不會的,叔父那麽疼她,才不會糊塗到找個寒門子弟塞給她。

此人多智近妖,定是他巧言蠱惑的!

前世引狼之禍猶在眼前,她不能坐等重蹈覆轍!

眉頭再次皺起,她冷著臉道:“你怎麽會到這來?”

“宴飲方畢,路過此處,見縣主一人在此。”

上官瑾鬆開鞭子,不動聲色將手藏入袖中,麵色平靜地望著她,“縣主眉頭緊鎖,鞭法紛亂,似是有煩事憂心。”

開始套近乎了?是酒壯狗膽還是按捺不住了?

魏縈微抬下巴睨向他,心中冷笑:哄住了叔父,又跑我這兒獻殷勤了?

“關你……”幾乎脫口而出。

想想自己的名聲,她瞬間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不勞上官先生費心。夜已深,回去歇著吧。”

她別過臉,連一眼都吝嗇給。

上官瑾垂眸淡淡一笑,溫聲道:“是在下唐突了。”言畢,轉身離去。

魏縈看他走遠,又是一鞭狠狠甩在木樁上。

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當梯子踩了!想打她的主意?做夢!

魏縈回到屋中,飛霜上前替她解開披風,小心覷了一眼主子,發現比走之前臉色還要難看幾分。

不是說去靜一靜麽,怎麽越靜臉越黑了呢?

她也不敢問,小心翼翼上前替主子更衣。

“之前讓你查的事如何了。”魏縈扭頭看向流風

流風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上麵記錄的都是人名。

魏縈點頭,萬事俱備。

“去把聽竹軒當差的人都叫回來。”魏縈麵無表情地坐在榻上,“我要打賞。”

流風閃身不見,很快便將人都領了回來。

魏縈一人賞了二兩銀子,說道:“夜深了,你們留在院子裏守歲吧,明日再回聽竹軒當差。”

眾人歡天喜地謝了賞,各自回屋去了。

“去個人到主院說一聲,臨時調兩個侍女去聽竹軒聽差。”魏縈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炭盆,目光有些發直。

“是。”飛霜下去安排了,之後便安靜陪在一旁。

子時剛過,突然外麵起了喧嘩。

聽雨突然跑回來,氣喘籲籲道:“主子,不好了!快去聽竹軒看看!出事了!”

魏縈猛地起身,衣著單薄的徑直出了屋。

飛霜著急忙慌的拿上狐裘披風,攆上去給主子披上。

流風和回雪也聞聲出屋,跟著一同去了聽竹軒。

還未進院,就聽見有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

“我沒臉活著了!讓我去死!”

魏縈踏進聽竹軒,幾個婆子又勸又拉地攔著一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侍女,那侍女哭得撕心裂肺,一心要往牆上撞。

正是魏國公院子裏的煙兒。

魏縈皺眉,飛霜心領神會,上前嗬斥:

“閉嘴,別嚎了!大年下的,給主家找不痛快呢?再嚎就縫上你的嘴!”

煙兒這才收了聲,抽抽噎噎,淚眼婆娑的抬頭:“縣主,您要為煙兒做主啊……上官先生……他醉酒……汙了煙兒的清白……”

魏縈冷笑:“你說的事,如果屬實的話,我自會還給你個公道。”轉頭吩咐幾個婆子,“找個地方給她驗驗身,再來回稟。”

幾個婆子應聲,架起煙兒出了院子。

魏縈示意飛霜湊近,低聲道:“之前說的那件事,是時候開始了。”

飛霜聞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麵色凝重的點點頭,對其他三個侍女使了個眼色,四個侍女一同退出聽竹軒,各自去準備了。

魏縈冷冷掃視院中剩下的幾個丫鬟婆子:“好生在院中守著。誰若敢驚動國公爺和夫人,立即攆出府去。”

“是。”眾人低頭應聲。

屋裏,上官瑾倚榻而坐,旁邊散落著幾個倒下的酒瓶。他反複捏著眉間,幾縷青絲散落在臉頰旁,衣襟有些發皺淩亂,一副宿醉未消的模樣。

上官瑾放下手,抬頭看向來人,白皙清冷的麵容微微泛紅,平添一抹妖冶之色。

他眼角微垂,眸色流霧,長睫軟塌,再沒有往常翩翩君子臨危不亂的模樣,反而有種脆弱無辜之感。

魏縈掛著勝利的微笑,“今夜之事,上官先生可有要辯解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