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洞房花燭
輕哼一聲,聶衍親自挑選了一箱子東西,帶回了房間。
夜半打量著,發現主子雖然是很感興趣的模樣,但感興趣的對象似乎不是箱子裏的東西,而是整個箱子。一帶進房間他就沒將其打開過,隻兀自撫著箱子出神。
難不成這上頭有什麽修煉用的珍寶?夜半仔細觀察,可兩炷香過去了,那普通的漆木箱子上也沒有發出任何光。
主子該不會是真的被人間這些花哨的東西迷惑了吧?
正擔憂呢,夜半就聽見外頭蘭苕的聲音:“殿下您慢點。”
坤儀換了一身玄雲紗對襟長裙,袖袍上繡著火紅的鸞鳥,風一般地撲進房間裏來,正巧撲了他家主子一個滿懷。
聶衍伸手接著她,有些無奈:“宮廷的禮儀是讓殿下這麽走路的?”
坤儀揚唇就笑:“禮儀是做給外人看的,你又不是外人。”
懶軟的身子倚在他身上,帶著沐浴之後的清香。聶衍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讓她站直,這人偏耍著賴靠著他:“不是有東西要讓我看?”
聶衍半抱著她走到桌邊,用下巴點了點桌上的箱子:“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你隨便看看。”
坤儀好奇地鬆開他,伸手去開了箱子。
屋子裏燭光落在滿箱的寶石上,耀得她眼前一花。坤儀緩了緩神才放下衣袖,撚起一塊巴掌大的紅寶石來。
通體晶瑩,色澤鮮亮,打磨的手藝很好,稍有燭光落上去便是一片折霞。
見多識廣如她,也忍不住“哇”了一聲,鳳眼都笑成了彎月亮:“你哪裏來的這些寶貝呀,宮裏都沒有這等的好模樣。”
一顆紅寶石就算了,旁邊還有綠的紫的黑的,都是巴掌大小的個頭,舉國搜幾年也未必搜得到的好貨色,價值連城。
坤儀挨個撚起來看了,選了兩個自己喜歡的顏色,兩眼放光地湊到他跟前:“送我?”
聶衍抿唇:“微臣留著也無用。”
眼裏泛起瀲灩的光,坤儀吧唧一口親在他唇上,沒忍住又將他拉下來,重新覆上去。
聶衍知她會歡喜,但不曾想她會歡喜至此,唇上驀地一軟,他瞳孔都是一縮,接著她便朝他壓了上來,唇瓣摩挲,溫熱香甜。
喉結滾動,聶衍瞥了旁邊一眼。
夜半和蘭苕都是有眼力勁兒的,方才坤儀一動作兩人就跑遠了,眼下連門都合得緊緊的,四周連守衛的人都沒留下。
神色微鬆,聶衍任由她將自己壓到了後頭的軟榻上,接連吻著他的眼角眉梢。
坤儀生得柔弱嬌小,但不知為何,她俯身下來吻他的時候,聶衍總覺得自己是被她寵著了。
大抵是獸類對凡人觸碰的本能反應?
聶衍覺得,龍族是不應該與那些沒出息的被凡人馴服的獸類一樣的,什麽搖尾巴豎耳朵,簡直是可恥。
但,她嘻笑著親吻他的唇瓣,柔軟又溫暖,身子覆上來,手張開,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包進她懷裏的模樣,又真挺可愛的。
如果現在露出原形,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製住不搖尾巴。
“我昨晚夢見素風了。”她突然開口。
聶衍揉了揉她的發頂,“嗯”了一聲:“那是誰?”
“杜蘅蕪的哥哥,杜素風,也曾是我的未婚夫。”坤儀道,“他對我極好,比對杜蘅蕪還好。”
麵色稍冷,聶衍看她兩眼,想惱又忍了忍:“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以後若能與他一起過日子也不錯,每天吟詩作畫,喝酒品茶。”坤儀懷念起杜素風來,臉上神色十分溫柔。
然而下一瞬,她的眼神就黯淡了些:“可惜他死了,死的時候他問我,對他可有男女之情,我當時不明白什麽是男女之情,就隻哭著說有。”
“現在想來,我當時說的不對。”
伸手捏了捏身下這張好看的臉蛋,坤儀眼裏多了幾分迷茫:“若有男女之情,我會想親近他,可我沒有,眼下想親近你的這種心思,對他和趙京元都未曾有過。”
慍色稍頓,聶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慌了神,眼眸飛快地轉開,嘴角也抿起:“你我,親近還少了?”
這幾日總是時不時就抱他。
“不一樣。”她皺眉,有些難耐地蹭了蹭他的脖頸。
喉頭微緊,聶衍伸手捏住了她的腰,聲音裏多了一絲沙啞:“殿下曾說,你我成婚,互不相幹。”
“你。”她惱了,細眉倒豎,捏著他的衣襟道,“你出去掃聽掃聽,我坤儀什麽時候說話算過話!”
這話也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聶衍失笑:“是微臣不察。”
舔了舔唇角,她眼波瀲灩地望著他:“等天黑了,你隨我出去好不好?”
“出去?”聶衍摩挲著她的側臉,“殿下還有別的事?”
“沒有。”臉上浮出一抹羞色,坤儀將腦袋抵在他胸前,含糊地道,“這屋子裏沒意思,我就念著先前與你在外頭以天為被地為床的時候。”
這話若給旁人聽,定要說她膽大包天,不知廉恥,可聶衍原就不是活在屋簷下的,也覺得她叛逆不羈,卻不是很難接受。
“好不好嘛?”她纏著他,軟聲央求。
無奈地歎了口氣,聶衍站起了身。
坤儀還在他身上掛著,當即驚呼一聲抱緊了他。
懷裏一片柔軟,聶衍勾唇,托著她的身子將她帶到窗邊,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瞧著夜幕已垂,便當真如她的意,縱身去了山林間。
白日的狩獵已經結束,剩餘的妖靈還捆在樹上,有上清司的人舉著火把巡邏往來。
聶衍傳了話下去,片刻之後,巡邏的人就都退了個幹淨。
他將坤儀攬進了當時避難的洞穴裏,她的床猶在,門口的辟邪木七零八落地還剩一半。
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撲在自己的頸窩裏,坤儀顫了顫,抓著他的衣襟,眼珠兒不停地轉:“會不會被人撞見?”
“殿下說要出來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這個問題。”聶衍聲音啞得厲害,看向她的眼在黑暗裏微微泛著光。
坤儀看了外頭一眼,扁了扁嘴:“這不是信任你麽。”
低笑一聲,聶衍吻了吻她的耳垂:“讓他們都回行宮了,不會再過來,洞外生了結界。”
裏頭聽不見外頭,外頭也聽不見裏頭的結界。
身子放鬆下來,坤儀反倒是有些愧疚,這人也太好騙了吧,她說什麽他都信。
忍不住就將他抱得緊了些。
“殿下這麽怕疼的人。”他揉著她的腰肢,低聲道,“能不能忍得住?”
臉上一熱,坤儀哼哼:“你別小瞧我。”
倒不是小瞧她,而是……聶衍突然覺得自己的控製力並沒有那麽好。
修道這麽多年,女色於他一直是會損失精元修為的妨礙,可突然有了想親近的人,一顆心熱得滾燙,他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兩人依偎在一起,極盡纏綿,情濃之時,聶衍聽見有人在用元神給他喊話。
“侯爺!”黎諸懷的聲音又急又怒。
眼前的人已經是衣衫半解,驟然在這裏聽見別人的聲音,聶衍很是不悅,想也不想就將神思切斷,將聲音全擋了回去。
“怎麽?”她好像是察覺到了異樣,一雙濕漉漉的眼好奇地看著他。
“無妨。”他俯身,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遲來了這麽久的洞房花燭,別的事都不要緊,他隻想聽她的聲音,黏軟的、嬌嗔的、悶哼的。
……
秦有鮫是不知道坤儀用什麽法子將聶衍困住的,要是知道,他定然會破口大罵,罵她假公濟私,胡作非為。
可惜他不知道自家徒兒的心思,急匆匆帶著一眾妖靈下山,半晌沒見上清司的人來增援,還暗自誇她聰明。
黎諸懷都要被氣死了,千辛萬苦喂好符的“妖靈”,竟就被人牽著如雲一般湧下了山,半山腰上的守陣之人還都喝多了酒,白讓這麽多人過去了也未曾察覺。
雖說那些不是真的妖靈,但此事若讓盛慶帝知道,便又是上清司失職。
他想讓聶衍來收拾殘局,可那人不知道在做什麽,無論他怎麽用神識喊話,他都沒有半點回應。
“派人去追吧?”朱厭看著遠處,“應該還追得回來。”
“領頭那個人有些厲害,昱清侯不在,你我未必是對手。”黎諸懷惱道,“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厭哼笑:“你道術修煉不到家。”
“說得像你到家了似的,有本事就用這身子去攔人,沒本事就閉嘴,跟我一起去找侯爺。”黎諸懷拂袖,“這大半夜的,他能忙個什麽。”
朱厭原是跟他走的,一聽這話,腳步突然一頓:“我想起我還有事,您且先去,我稍後就來。”
黎諸懷不明所以地回頭:“你又忙個什麽?”
朱厭笑而不語,扭頭就走。
沒成過親還沒見過人成親不成,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麽事讓侯爺連話也不回?黎諸懷上趕著去送死,他可不去。
不過,先前山海間那麽多漂亮至極的女妖上趕著自薦枕席,也沒見那位主兒動過心啊,怎麽對著個凡人,反而是耐不住了。
朱厭搖頭,笑著去往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