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光霽月可不是個好詞
這筍幹本就沒什麽人吃,這毒婦曬來幹什麽?
有人想開口問問,可一對上羅婉兒的視線,終是沒了聲。
羅婉兒本還覺得奇怪,她來趙家這麽久,還從來沒見趙家這麽熱鬧過。
直到後來有人小聲的問了芸娘是不是拿刀駕趙五嬸身上了,她才恍然。
原來,都是聽了風聲,來湊熱鬧的。
想來也是,這後河村也就這麽大一點,東家掉了個瓜,西家丟了個果兒,那都不是什麽秘密,更別說拿刀駕人脖子的事兒了。
不過,讓這些人知曉也好,免得他們以為趙家人好欺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農家多閑話,這些人一路從張家長李家短,直扯到了楊裏長的身上,直說楊裏長為了爬寡婦牆,被人撞見後,竟摔斷了腿。
羅婉兒本也沒多想,直到晚間,趙懷安回來後,芸娘和他提起了這事兒,趙懷安那清俊白皙的臉上,竟多了幾分笑意。
羅婉兒瞧著那笑,竟還有幾分風光霽月之感,不由打了個哆嗦。
這‘風光霽月’用在趙懷安的身上,絕對不是一個好詞!
她記得,原書中,他在活刮原主時,也寫到了光風霽月這個詞。
耳旁傳來了芸娘和趙懷安的說話聲,這畢竟是趙懷安病好後,第一日去書院,芸娘少不得又多問了幾句。
話語間,全是擔憂。
趙懷安則溫聲細語的解釋著,羅婉兒有些失神,實在是難以將這樣的語氣,跟書裏那個陰戾的大奸臣聯係起來。
饒是驚訝,羅婉兒也沒多看趙懷安一眼,剛剛那笑看的她心裏發毛,她就怕自己多看他一眼,會招了他的恨。
這日晚飯,羅婉兒吃的有些興趣乏乏,後半夜就被餓醒了,可一想到還得去縣裏賣竹筍幹,她又閉著眼睛繼續睡。
翻來覆去間,也不過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又醒了。
眼看著天才麻麻亮,她索性就直接起身,去山裏抓了魚。
等她背著筍幹,提著一木桶的魚出門時,去縣裏的牛車已經停在村口了。
這兩日,她已經在業哥兒那了解過了,村口這牛車每日都會去縣裏,每人兩個銅板,一共能坐六人,坐滿了就出發。
若是坐不滿,那每個人就要多出點銀錢,農戶門多舍不得銀錢,因此,若不是迫不得已,大多都不願往縣裏去。
趕牛車的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大夥兒都叫他周叔。
周叔是個話少的,收了羅婉兒的錢,等她上車坐定後,就趕著牛車往城裏去了。
這牛車是敞篷的,周遭隻用木頭板子稍稍定了定,十分的簡陋,走在平地上還好,一遇上了水坑,少不得,又是一番顛簸。
羅婉兒怕木桶裏的岩花魚被顛簸出去,一路上都格外小心。
饒是如此,在出村後不久,還是遇上了大坑,羅婉兒趕忙護住木桶,慌忙間,木桶上又多了兩隻小手,接著有人小聲的說了一句:“小心。”
羅婉兒有些詫異,在上牛車前,她就注意到了車裏人看她的目光中,明顯帶著不喜,故而,這一路上,她也沒打算和人說話。
此番,不想,竟有人願意幫她。
錯愕的扭頭往身側看了看,羅婉兒就瞧見一個十三四歲,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朝她羞斂的笑了笑。
“多謝。”羅婉兒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她,但她看的出來,這姑娘是個心善的。
“雙喜,你別怪嬸兒不提醒你,少說話,免得回去又遭你阿奶毒打!”冷不丁的一道冷哼響起,這個叫雙喜的姑娘麵色白了白,忙從縮了手去,再沒多看她一眼。
羅婉兒蹙眉朝著適才說話的人看去,就見那人長得格外圓潤,如今就坐在牛車門口處,早挪開了目光。
一路無言,待到了縣裏,羅婉兒才下車,就看到那叫雙喜的丫頭早被那胖婦人給拽走了。
瞧著,倒似生怕自己就跟他們沾上關係一般。
羅婉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人打聽了一陣,徑直就往菜市走了去。
這青河縣的菜市原本就在東邊,一進城門往東邊走,穿過兩條巷子就到了。
畢竟是在縣裏,這集市上做買賣的人可比後河鎮的多多了,就連著街道都格外寬闊。
街上大多是木頭建築風格,青灰色的小瓦下,還間次的掛著一些蘭草,蘭草堪堪垂落下來,襯著兩邊的雕花木門,以及街道兩邊的小水渠,竟是說不出雅致。
初入市時,還有能看到一些個雜耍團,再之後,就是些賣糖人的,賣珠花簪子的,再之後,才是真的進入賣菜的集市。
和後河鎮不同,青河縣一入集市便是肉鋪,羅婉兒穿過一個接一個的肉攤子,快步走去。
她本想挨著肉攤子,先將木桶裏的魚賣出去,可一路走下去,竟看不到一個攤位。
沒辦法,她隻能繼續往前走,直走到了街尾,她才停下,將岩花魚和竹筍幹擺好。
街尾全是些賣瓜果蔬菜的,這會兒正逢早市,街道上的人也多,商販間吆五喝六的,好不熱鬧。
在後河鎮時,她的魚就能賣到六文錢一斤,如今到了縣裏,羅婉兒特意喊了十文一斤。
她本還想看看情況,若是賣不上價,她就再賣便宜點,不想,攤子前很快就圍了一大堆人上來,竟比她想象中還好賣!
她也不急,利落的收了錢,再用麥草給人綁上,正忙碌不已間,忽聽一個婦人不耐的聲音傳來:“別擠,都有的,都有的。”
婦人穿著仆婦的衣服,可頭上耳朵上都綴著銀器,這是羅婉兒在後河村時沒見過的富裕。
怔愣間,就見一隻手從那婦人背後伸了過來,直接往她銀袋處摸了去。
有扒手!
眼看著那人已經拽住了錢袋,羅婉兒也顧不得賣魚了,直接拉住了那婦人的手,兀自道:“大娘,是你!”
那婦人被她拽的一懵,身子也不由往她麵前靠了靠,身後那伸向錢袋子的手立馬就縮了回去。
“姑娘,你是?”耳旁響起了婦人狐疑的聲音,羅婉兒索性就湊到了她耳邊,悄聲道,“大娘,小心你的錢袋。”
那大娘一驚,下意識的朝自己的腰間摸去,眼看著那錢袋結繩確確實實是鬆了一些,她麵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