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冷場（和教練說不是找罵嗎）
不過沒人問才是常態。
如果真的有人跳出來問張茹“你覺得這場比賽能拿金牌還是銀牌？”之類的問題。
那也不用張茹有什麽反應了，別的不說，趙麗蓉就會跳出來把記者懟回去。
這話太像嘲諷了。
問一個連進前十都要拚命的人有沒有信心拿到金牌？
哪怕記者再怎麽弱智，也會追著成績更好的楚盈問問題。
除非她爆了個大冷門，在比賽中贏過薇拉、伊立絲、薩芬娜、楚盈、金恩熙……
光是念名字都足以念到崩潰的程度。
但她同樣確信，如果自己真能拿個獎牌——
別管是什麽獎牌，肯定也會有記者上來圍著她采訪。
現在常常采訪她的記者就那兩個，是每個比賽都會跟著采訪的優秀員工，無論比賽大小，總會風雨無阻地出現在賽場。
所以不僅是她對這兩人眼熟，隊內大部分人都認識了那兩位總是拿著個相機和錄音筆的記者。
不過楚盈應該是不認識的。
每次比賽結束後都有十幾家媒體爭相報道，楚盈記得的估計也就是幾個有名的媒體名稱。
張茹想：
上帝為人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又會打開一扇窗，但怎麽看，都感覺楚盈的屋子四麵通風，沒一個地方是封住的。
她被關上的那扇門到底在哪呢？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但天光卻依舊明亮，盛夏的夜晚總是來得很遲。
借著足以看清身旁人的亮度，張茹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楚盈。
她看得很細致，像是要剖開眼前少女的身體，打開看看裏麵是什麽構造似的。
楚盈覺得毛骨悚然。
這種目光，她隻在薩芬娜的身上感受過。
不過薩芬娜不是對著她，是對著碗裏的糖醋排骨。
無論如何，和糖醋排骨擁有同樣的待遇，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她扯出個笑，試圖轉移眼前人的注意力：
“你怎麽敢確定自己兩年後一定能當上主教練啊。”
話剛出口，她自己就後悔了。
這也太像挑釁了。
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隻能想辦法補救。
所以她立刻挽回，聲音清而脆，聽起來倒像是挺開心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趙麗蓉還年輕，離退休還早著呢。”
“再說了，你難道還非現在當教練不可嗎？等到退役的時候再想這些也不遲啊。”
張茹的目光果然收了回去，開始不再看眼前的少女，她皺著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難道上帝關上的那扇窗，是語言的藝術？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張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畢竟楚盈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妙語連珠的光輝時刻，更多的是冷著臉沉默。
本來以為對方是在外麵整了個高冷人設，這樣看來，其實隻是擔心說錯話吧。
想到這兒，張茹的心也柔軟了下來。
還是個小孩子嘛。
像她，就從來不擔心說錯話。
當然啦，沒人問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說的話沒人接下去會很尷尬。
這種人我們一般稱之為冷場王。
楚盈站在原地，身姿挺拔。
早在張茹和她說了想當教練時，她就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以一種隆重正式的心態迎接接下來的話。
一眼望去，整個人的姿態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不含胸低頭，也不歪歪扭扭。
又扭過頭來看她的張茹閉上了眼，一副難以承受的樣子。
上帝關上的這扇窗也太小了吧，而且平時壓根就看不出來啊。
楚盈閉著嘴不說話時，隻會讓人感覺這是個性子冷的美女。
再加上她的履曆優秀，居然沒一個人覺得她這種樣子是為了掩飾說話不夠好聽的事實。
大家隻會認為：高冷天才少女，愛了愛了。
甚至連張茹之前都是這種想法。
實力強的人總有些怪癖嘛。
比如，她在某個不能透露的群聊內聽說薇拉就喜歡開車，沒駕照也開。
還聽說薩芬娜就喜歡坐薇拉的車，也不怕死。
謠言真的很可怕。
張茹想。
她之所以知道這些話都是謠言，是因為她甚至還聽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震驚傳聞。
傳聞很長，長話短說：
韓國的金恩熙是個私生飯，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從各個地方打聽楚盈的行程，要不就是捧著手機對著楚盈的照片流口水。
實不相瞞，剛聽到這個新聞的時候，張茹是很震撼的。
因為她見過金恩熙，也見過楚盈。
這兩人平時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拽姐樣，怎麽看都合該是完全相處不來的人。
完全想象不到……
從那之後，再聽到這種所謂的小道消息，張茹都會高深莫測地笑笑。
傳消息的這群人，沒有一個是真的了解真相的。
像楚盈這種每天撲在訓練場上的人，哪有時間搞這些彎彎繞繞。
懷揣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受，張茹成為了群內最清醒的人。
像她們這種撲街選手，私下的小群討論最多的完全和訓練不沾邊。
主要是猜測一下這次誰奪冠，上麵這群神仙打架的同時有沒有點新樂子。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群內都是嘴上笑嘻嘻，背後瘋狂紮小人希望這次排名能好看一點的表麵鹹魚。
也許是她沉默時間太久，也有可能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身旁被她來回盯了十多分鍾的少女終於克服了心理障礙，不再想著主動結束對話禮不禮貌的問題——
眼前的張茹看起來壓根就沒有好好和她聊天談心的意思。
反而是像個變態一樣。
正常人會盯著別人十幾分鍾，一句話不說嗎？
楚盈不知道。
她覺得她長這麽大，好像也沒遇到過幾個正常人。
不是過分活躍，就是個性鮮明。
似乎沒有什麽混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普通人。
楚盈決定拋出問句，能得到回答的簡單句子：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這個問題很難讓人回答嗎？
不管怎樣，楚盈從善如流地換了個問題。
“和趙麗蓉說過了嗎？”
神遊天外的短發少女被教練的名字拉回思緒，疑問地哼了一聲後，得到了楚盈重複的問題。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楚盈，看起來十分不理解這個問題。
連聲音中都充滿疑問和震驚：
“我和她說這個？難道我想被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