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歸家（與竹馬的初次會麵）
理智告訴她關掉網頁，但事實是她又開始翻看了起網友評論。
“楚盈怎麽回事？國家培養了她六年，就是為了讓她出國丟人的？”
“什麽天才少女，我之前就說了，她看起來就不像什麽花滑天才。楚盈是狐狸眼，這種眼型的女人……”
“這次是因為身體狀況嗎？楚盈能不能出來說句話？別讓我們對你失望好嗎？”
“本來還以為明年奧運能多拿兩個參賽名額，沒想到……冬奧不會還讓她去吧？”
大腦因為缺氧而有些暈眩，楚盈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屏住了呼吸，她深吸了口氣，關掉新聞界麵。
當一個人犯錯時，連長相都成為了可以令人肆意攻擊的“罪惡”。
垂下細密的睫毛，隨手點了個網約車。
車來得很快，司機熱心地幫她把行李箱搬進後備箱，並試圖和她搭話：
“小姑娘長得真漂亮啊，這是剛出去玩兒了準備回家？”
楚盈的頭斜倚在車窗上，閉上了眼假寐，沒有回話。
司機從車內後視鏡望她一眼，按捺住了想要聊天的心。
這姑娘長得太像自家閨女喜歡的那個明星了，好像是……滑冰的？
滑冰的楚盈站在單元樓下，居然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算算也有三年整沒有回家了，父母在前兩年還經常去看她，但近一年也去得少了，據說是要給她準備一個驚喜。
是什麽驚喜？
自己回家的消息還沒有告訴他們，看來是我要先給他們一個驚喜了。
楚盈的心情難得愉悅了起來。
行李箱不重，楚盈才十六歲，近三年卻經常飛來飛去，對收拾行李很有心得。
但有隻手搶在她前麵拎起了箱子。
家門口還能有搶劫的不成？這裏可是治安嚴格的中國。
楚盈心頭一緊，急忙向前走了兩步和對方拉開距離，這才敢轉身看是誰。
身著經典黃紫色籃球服，黑色短發被汗打濕了些，緊緊貼在朝氣滿滿的少年臉上。
男孩臉上還掛著驚訝的神色，見楚盈轉頭看他，立刻化作燦爛的笑容：
“是楚盈妹妹吧？我一看你的背影就認出來了。”
應該是認識的人。
但現在不認識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變化之大，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天一個樣，更別提三年不見了。
可對方認出了自己。
楚盈藏在口罩後麵的嘴緊緊抿起，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對方卻像誤會了什麽似的，尷尬地鬆開拎著行李箱的右手，撓了撓頭：
“不是嗎？對不起啊……”
“不……我是楚盈。”
嗓子有些發緊，一開始說出的話嗓音沙啞，後麵才變得正常起來。
男孩是林越陽，楚盈的鄰家哥哥、青梅竹馬。
不熟。
從一開始就不熟。
楚盈望著對方高挑的背影，絞盡腦汁苦想了半天，也隻能從回憶裏扒拉出來關於他的幾個小片段。
像四歲的小楚盈把大她兩歲的哥哥罵哭，然後被爸媽一頓胖揍啊；像六歲的小楚盈在冰場上溜八歲的小男孩玩，然後被爸媽提著耳朵上門道歉啊。
還有就是十歲了。
她被選進國家隊那年。
參加了區裏的一個青少年滑冰比賽後被趙麗蓉一眼選中的她得意揚揚，每天都在小區裏上躥下跳，美其名曰“最後的狂歡”。
從小到大的小哭包哥哥在她走的那天哭的真情實感，連爸爸媽媽都沒有他哭得慘。
楚盈打了個冷戰，不願再回想起那張鼻涕眼淚一起流的小臉。
每次和林越陽玩，最後的結局都是被訓，小楚盈從此把對方當階級鬥爭敵人看待，壓根不樂意和他玩。
所以……我壓根就沒把他當成朋友過啊。
看著對方的背影，楚盈陷入困惑之中。
從薩芬娜到林越陽，這些人自來熟地闖進她的世界裏，並試圖牢牢占據她內心的一角，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林越陽拎著行李箱在楚盈前麵帶路，熟門熟路的樣子一看就是這幾年沒少來串門。
要敲門的時候他卻猶豫了，轉過身用黑色眸子盯住楚盈，像是要看清對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你知道的吧……關於你妹妹？”
妹妹？！
客廳內的空氣冷凝，楚盈板板正正的坐在沙發上，比一旁的林越陽看起來更像客人。
耳邊是嬰兒的哭鬧聲和媽媽溫柔的說話聲，聽得出來這已經是盡力壓製後的聲音了，細碎地傳到客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楚盈感覺自己的背都挺酸痛，那聲音才漸漸停了下來。
目光迅速地從主臥門移到茶幾的果盤上，是香蕉和蘋果的拚盤。
沒有楚盈喜歡吃的草莓。
有點想哭了。
媽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離她很近，溫柔的詢問從頭頂傳來，楚盈沒有抬頭。
這就是驚喜。
他們背著自己又生了一個孩子！他們把這個叫做驚喜！！！
國家開放了二胎政策，這是楚盈早就知道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父母會瞞著自己再生一個小孩。
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不事先和我商量？
他們覺得我不會答應嗎？在他們眼裏我是個自私的孩子嗎？！
楚盈陷入了溫暖的懷抱，媽媽緊緊抱住了她。
“對不起。”
“媽媽以為你會喜歡有個小妹妹的。”
壓抑了一路的委屈，終於在母親的懷抱中宣泄出來，楚盈緊緊回抱住眼前的人，哭得悄無聲息。
不是故意滑錯的，她也好想滑好，滑得比任何人都好。
每天無休止的訓練，連向來嚴苛的教練都勸了她好幾次，要勞逸結合。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有些人生來就擁有天賦，為什麽她不能是真正的天才？
薩芬娜每天訓練兩小時，比賽時卻和每天訓練十二個小時的她隻差0.13分。
那她和薇拉呢？又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追趕上另一位真正的天才？
楚盈哭得傷心欲絕，眼淚浸濕了一片衣物，臉貼著的地方都變得濕漉漉的。
“別看我隻是一隻羊～”
“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
？
喜羊羊與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