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退縮（想要休息一段時間）
足以勝過薩芬娜的實力，是沒日沒夜的訓練換來的。
無論怎麽努力，怎麽向上拚搏，好像都比不過這些真正的天才。
親眼看到薇拉的表演後，楚盈像是突然意識到了：
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她永遠得不到那百分之一的天賦。
薩芬娜還沒轉過彎來，傻乎乎地問楚盈：
“不參加大獎賽了？那是什麽意思？你現在就要閉關為明年奧運做準備了嗎？”
對於薩芬娜來說，花樣滑冰是她畢生的追求，從四歲踏上冰場的那一刻起，她的信念就堅定下來：
要成為新的花滑大滿貫得主，延續俄羅斯的傳奇。
放棄花滑對薩芬娜來說，是不存在於詞典內的詞語。
但楚盈卻說，她不準備繼續滑冰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她們一直是彼此最強力的對手，從十三歲能參加世青賽起，兩人的競技生涯就緊緊糾纏在一起，角逐第一的位置。
俄羅斯在女子花滑方麵一直是國際頂尖水平，突然殺出來的中國少女打亂了小薩芬娜的計劃，卻讓她變得更有鬥誌。
在薩芬娜的計劃中，一直都有楚盈的一席之地，她規劃著如何在大獎賽上讓對方大吃一驚。
甚至連明年奧運奪冠後楚盈的不甘表現，薩芬娜都計劃得一清二楚。
可現在，楚盈這是把花滑當什麽？把她們這麽多年的努力當什麽？！！
沒給薩芬娜質問自己的機會，楚盈抬腳向教練們走去。
表麵在互相客套的兩名教練實際上一直在關注著自家選手，在楚盈有動作的瞬間停住話頭，扭頭看向朝她們走來的女孩。
十六歲的女孩已經完成了初步發育，看起來苗條纖細，趙麗蓉卻有些焦慮。
楚盈現在一米六的身高對於花滑來說剛剛好，要是再繼續長下去，就容易出現重心不穩難以掌控的情況。
對著友善的金發教練笑笑，楚盈看向趙麗蓉，對方立刻接收到她的意思。
“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之後再會。”
這種話由教練之間進行溝通比較好。
再次跟在趙麗蓉身後，楚盈漫不經心地想，身後傳來了薩芬娜憤怒的喊聲：
“楚盈！你是不是害怕比賽了！你這個膽小鬼！”
趙麗蓉的步伐微頓，但走在她身後的楚盈卻速度不變，變成了和她並肩前行。
知道楚盈不打算停下來和對方繼續交談，趙麗蓉索性也不去理睬身後的喊聲，反正薩芬娜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
容易衝動上頭，總是喜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但這次是真的。
剛落地首都機場，楚盈就向教練提出了休息一段時間的想法。
可趙麗蓉明顯無法接受：
“隻是一次失敗而已，我們現在就趕回基地進行複盤，為年底的大獎賽做準備。”
大獎賽，全稱世界花樣滑冰大獎賽，是一年一度的花滑賽事，奪冠者同樣可以獲得世界冠軍的稱號。
見楚盈依舊沒有行動，趙麗蓉眉頭緊鎖，加上了砝碼：
“本來明年的奧運你是穩上的……但現在中國隻拿到了一個女單名額，如果你想站在S級賽事的戰場上，最起碼要在今年的大獎賽上取得好成績吧。”
又來了。
又是奧運。
楚盈心底煩躁不安，明明國家隊內有不少的優秀成員，但趙麗蓉卻像盯上自己一樣，天天在她的耳邊念叨奧運。
花滑是冬奧會的項目，每個國家能夠派出的參賽名額由上一年的世錦賽決定。
明年的冬奧會，就由今年的世錦賽決定。
而在剛剛過去的世錦賽上，楚盈以前所未有的失敗表現拿到職業生涯最低分。
但今年參加了世錦賽女單的中國選手隻有楚盈一位，她的成績就意味著中國明年奧運會花滑女單的名額隻有一個。
壓力太大了。
四月初的北京依舊冷冽，時不時地刮來一陣寒風，楚盈搖了搖頭，握緊行李箱拉杆，態度堅決：
“我準備回家看看。”
自從加入國家隊後，楚盈每天的生活充滿了無休止的訓練。
哪怕家就在北京延慶，離朝陽的訓練基地並不遠，但自從年齡達標能參加青少年組的國際賽事後，她已經整整三年沒回過家了。
國家隊內除了自己這個所謂的“天才少女”，還有不少有能力的女孩，有些甚至比自己更努力。
我又憑什麽……一直占著這個位置。
她十歲加入國家隊，能參加的各項賽事都參加了，勉強用成績堆出個天才的名號。
楚盈轉過頭去不再看趙麗蓉，對方的聲音落在她耳中，飄忽不定，像是從雲端傳來的：
“我們這次連慶功宴都沒參加，就是為了早點回來看看你是哪裏有問題……”
楚盈的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淺藍色的天空柔和的籠罩在眾人頭上，沒有一絲雲彩，像一片海。
好想去看海啊。
訓練雖然辛苦，但也不會每天都沒有休息時間，可楚盈太著急了。
她每天拚命訓練，隻為了能配得上媒體套在她頭上的天才之名。趙麗蓉被她感染，每天通宵陪她訓練，把世界冠軍當成目標努力。
趙麗蓉有錯嗎？
沒有。
她是一個合格的教練，中國的女子花滑本身就是弱勢，趙麗蓉又錯把魚目當明珠，精心培養了自己六年。
耳邊的絮叨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楚盈回頭，看到趙麗蓉疲憊的麵龐。
她不再像六年前初見時那般年輕，鬢角生了些白發，妥協似的歎了口氣：
“那你就先休息一段時間吧……想好了電話聯係。”
對不起。
楚盈想說。
可她張了張嘴，最終說出口的卻是“好”。
目送趙麗蓉坐車離開後，楚盈才慢吞吞地從背包裏翻出手機，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按下開機鍵。
“您有六十七個未接來電……”
“微信未讀消息298……”
“頭條推送：花滑天才少女失利，中國花滑的希望又將……”
手指不受控製地從眾多消息中點開一條新聞推送，楚盈一目十行地掃完內容，和她想的差不多，這些媒體也隻會這個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