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耳光
“不過,狐媚子的功力深厚得很呢,三爺勾不著,又勾搭起二爺來了,你沒瞧見方才她那高興的樣子,我呸!為了當上主子,連二爺那等站都站不起的也要,說句不好聽的,隻怕他不能人事!”
“噓,小聲些,讓人聽見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怕什麽,守園子在東邊,主子們都在馬場上,誰能聽見?我偏要大聲!便是他在我跟前我也是這個話,你不知道,夫人給聽風院送的衣裳上故意繡缺了條鶴腿,連夫人也笑他呢,還有,前幾日聽風院的人出水痘,都是這衣裳的功勞,這話我告訴你,你可別往外說。”
“還有這等事?”
秦煜麵色鐵青,手上用力,將扶手握得死緊。
秋曇又驚又怒,她原以為那錦袍沒繡好是意外,隻是秦煜過於敏感才誤會夫人借此諷刺他,沒想到這真是夫人的小心思,而那水痘也是這衣裳帶來的,夫人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不讓他去春日宴,好陰毒的心思!
那頭還在編排秦煜和秋曇,秋曇忍無可忍了,她大步走到假山前,朝兩個嚇愣的奴婢衝過去,一嘴巴子把春杏扇了個趔趄,還不足,另一邊臉又補了個,把她打趴在地上。
另一個小奴婢嚇得身子搖搖欲墜,坐倒在地,語無倫次地求饒。
“你們嘴巴放幹淨些,再滿口胡沁,見一次打一次!”秋曇袖子一擼,怒目瞪著她們。
春杏終於回神,她捂著臉站起身,破口大罵:“你敢做還不許人說了,狐媚子,我偏要說,我不僅要說,我還要打你呢!”說著就要撲上來,秋曇也不怕,先下手扯她頭花,她“啊”的一聲尖叫,大喊著:“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你等著!”
“下賤東西,還打不得你麽?”假山後傳來秦煜的怒斥。
春杏嚇得停下手,另一個小丫鬟更是嚇得哭起來。
“是二爺讓我來教訓你的,走,有什麽話跟我到二爺跟前去說!”秋曇扯春杏的袖子,將她往假山後拖,另一個奴婢自己乖乖跟了上來。
她們雖然背地裏編排秦煜,可明麵上,二爺就是二爺,是主子,她們讓主子抓了個現形,且還是個脾氣古怪,手段殘暴的主兒,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
春杏被拖到秦煜麵前,再沒方才的囂張氣焰,她哭著跪下,不住叩頭道:“二爺饒命,求二爺饒命,奴婢一時口無遮攔,往後再不敢了!”
另一個小奴婢嚇得跪地直哭,一句話也說不出。
“往後?沒有往後了,秋曇隨身帶了針線吧,把她的嘴縫起來,”秦煜冷聲吩咐。
秋曇驚異萬分,“縫……縫起來?”
通常這句話隻是用來嚇唬人的,可看秦煜這樣子,該不會來真的吧?
“秋曇不敢,守誠你來,”秦煜淡聲說著,仿佛在說最平常的話。
守誠一臉淡然,顯然他知道秦煜的脾性,知道他說的縫起來便是真的縫起來,他朝秋曇伸手要針線。
“秋曇,秋曇,求求你別……別……”春杏撲過來,抱住秋曇的腿,另一個奴婢也向她叩頭,額上全是血。
秋曇雖厭惡春杏,可想著縫人的嘴巴太殘忍了,她看向秦煜,“二爺,縫了春杏的嘴事小,辱了您的名聲事大,到時府裏奴婢都以為您是殘暴之人,不如交給夫人處置,況且,況且縫嘴多血腥啊,髒了您的眼!”秋曇說著,身子忍不住發顫。
秦煜可不在意名聲,他的殘暴府裏人盡皆知,多一樁事不多,可不知為何,大約是看見秋曇顫抖的雙肩和眼中掩飾不住的恐懼,他終於抬手,示意守誠退下。
“回去給你主子帶話,侯府容不得你了,就說這話是我說的,”秦煜冷冷道。
“是,多謝二爺,多謝二爺!”春杏顫抖著身子向秦煜磕頭。
“滾!”
兩奴婢相扶著爬起來,抬著發軟的腿快步離去了。
秦煜由守誠繼續推著往聽風院去,秋曇在後跟著,離得他兩丈遠,好一會兒,誰都沒言語。
“離這麽遠做什麽,你怕我?”秦煜微微偏頭,狹長的鳳眸半垂著,睨她。
秋曇已平複心緒,她忙快步跟上,“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在想事兒。”
“想什麽?想你打了她夫人會不會怪罪你?”
“二爺真是料事如神,奴婢確實憂心這個,”秋曇偷眼覷他。
“你方才不是很威風麽?”秦煜轉著手上的白玉扳指,慵懶閑適的樣子。
“奴婢哪兒是威風啊,奴婢其實怕得很,隻是她那樣編排二爺您,奴婢作為您的丫鬟,隻覺那一聲聲好像罵在我身上,一氣之下便替您教訓她了,二爺,若夫人要罰奴婢,您會護著奴婢的吧?”秋曇試探著道。
她方才打春杏兩巴掌,隻有三分是為秦煜出氣,七分是為自己出氣,可打了侯夫人的奴婢,就相當於打夫人的臉,秦煜不罩著她,她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秦煜望向她,她的眸水潤又清澈,不含丁點兒雜質,好像她的話也不含丁點兒雜質了。可這世上怎會有人愛他護他,把諷刺他看作諷刺自己一樣呢?
他笑了,笑意未及眼底,“你很會騙人,往後來我屋裏伺候最好也把嘴縫上。”
秋曇身子一顫,倏地捂住口,連連擺手。
他該不會真要縫了她的嘴吧?
等會兒,他說往後進屋伺候他,什麽意思?難道讓她代替冬兒?
秋曇不敢多想。
“奴婢要沒了這張嘴,就沒法兒給二爺講笑話了,還是不縫的好。”
秦煜哼笑了聲,又問起方才春杏說的關於她和秦昭的閑話,秋曇矢口否認,堅決道:“沒有的事兒,是她造我的謠,原先冬兒姐姐說我爬三爺的床,也是她挑撥的,她自己不得三爺喜歡,便總覺著是我搶了他,其實三爺不過跟我多說兩句話,況且奴婢已是二爺院裏的人,滿心滿眼隻有二爺您,三爺不是奴婢的正經主子,奴婢不認的。”
他又看了她一眼,這話雖假,但聽了舒坦,他便沒再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