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發怒

原主的繡活兒沒的說,秋曇這個連針都不拿的,竟憑借本能把鶴腿繡得又快又好,兩日後便完工了。

她將繡好的錦袍迎著光抖開來看,鶴爪子與鶴身相合,沒甚不妥,於是她高高興興疊好錦袍,抱著出了屋子,去向冬兒交差……

屋裏,秦煜滾動輪椅到支摘窗前,本要將窗關緊,卻透過縫隙望見了她,秋曇今兒著一件鵝黃春衫,配白綾褲子,行走間帶著蹦跳,快活得像隻小黃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雙腿上,腦子裏全是上回窺見的,那牛乳般的小腿肚子。

鬼使神差的,他喚小廝守誠道:“叫秋曇過來。”

守誠研墨的手頓住,狐疑地看眼秦煜,這才退出門向秋曇招呼:“秋曇姐姐,二爺讓您進來。”

將要賺得五吊錢的欣喜煙消雲散,才養好的膝蓋好像又隱隱作痛起來,秋曇一小步一小步挪過去,在門前站定,“二爺,您有何吩咐?”

“進來。”

進去?他的屋子不是不許她們小丫鬟進出的麽?

秋曇隻得跨過門檻,往屋裏挪步,一麵還不動聲色地將懷中錦袍卷起,隻盼秦煜看不見。

“離得我這麽遠做什麽?我會吃了你?”

秋曇心道您可不就是會吃人麽?

心裏怵,腳下卻不得不往前挪。

“我的衣裳怎麽在你手裏?”他微眯起眼,瞧著她手肘下露出的那截藏青色。

“這衣裳上有塊小泥漬,冬兒姐姐讓我拿去洗,我已洗好晾幹,這就要給她送去了,”秋曇的心砰砰直跳。

她已答應冬兒隱瞞繡衣裳的事兒,以此換五吊錢,不能言而無信。

秦煜麵色陰沉下來,他雖不管院裏的事兒,可這幾日誰洗衣裳誰做飯他還是看得見的,他道:“既然你這麽會洗衣裳,明兒便調你去洗全府的衣裳,歡喜不歡喜?”

秋曇咽了口唾沫,“奴婢是聽風院的人,隻給二爺洗衣裳。”

秦煜眸光微顫,望著秋曇,仿佛被她的話驚著了,然而下一刻他又嗤笑出聲,“隻想給我洗衣裳?嗬,認得雀兒麽?知道她的手因何被打爛麽?因為她說謊。”

那聲口,陰冷得像一條蛇,在她脖頸後蠕動,衝她吐杏子。

她不由自主想起雀兒的那雙手,血痕密布,手心腫得像包子,後頭幾乎廢了,連筷子也拿不起。

原本她以為自己膽子大,不怕秦煜,可這會兒死變態就在眼前,威脅著她,由不得她不怕。

她顫抖著奉上那錦袍,“二爺,其實是這錦袍上白鶴的爪子缺了一隻,冬兒姐姐讓奴婢補繡,奴婢怕爺嫌棄奴婢的繡活兒,不敢告訴爺,奴婢不是有意欺瞞您的。”

“鶴腿?”秦煜冷笑著點頭,“好一個鶴腿,好一個鶴腿啊!”

他腿腳不便,她們便繡了個袍子來諷刺他,是想逼死他麽?

察覺這話說的咬牙切齒,秋曇微微抬眼,便看見他搭在扶手上那隻蒼白的手,此刻青筋暴起,再抬眼看他的神色,隻見他毫無血色的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那樣冷,那樣硬。

秋曇猛然意識到秦煜為何暴怒,他的腿有毛病,給他送來的衣裳不繡鶴腿,不是故意氣他麽?

秋曇“撲通”一聲跪下,“二爺,您息怒!”

“腿?有什麽了不得的,嗯?”秦煜抓過錦袍往後一甩,死死盯著她跪在地上的腿,居高臨下命令道:“起來!”

秋曇不敢看他,戰戰兢兢起身。

“裙子掀起來!”

秋曇錯愕。

“怎麽,要我親自動手?”他盯著她的眼。

真是個變態!

秋曇又羞又怒,可想著自己是個沒有人權的小丫鬟,還是不要惹正在氣頭上的主子為好,況且不就是看腿麽?她每年夏天都穿超短褲,看她美腿的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回。

她於是拉起自己的裙擺,露出穿著白綾裏褲的一雙腿。

“褲子也撓起來,”秦煜命令。

還要撓褲子?性騷擾呢!

秋曇忍無可忍,指著他破口大罵:“變態,你是個變態!讓女孩子撓起裙擺來看腿,你個大流氓,你要臉嗎?”

秦煜不明白什麽是變態流氓,可也猜得到意思。

他猛地拍開她指著自己的食指,哼聲道:“爬主子床的丫鬟,當我對你有什麽興致?看你的腿是抬舉你,”說著也不及秋曇反應,俯下身子撓起她的褲子。

秦煜到底隻有十八歲,孩子氣,人家愈反抗他,他愈是要做。

秋曇感覺被侵犯,熱血直衝腦門,腦子裏什麽也來不及想,揚起手便要打下去……

誰知秦煜輕而易舉捉住她的腕子,她驚呼出聲,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爺,二爺?”

秦煜鬆開手,秋曇掙脫桎梏,立即俯下身去整理衣裙。

冬兒撩簾進門,看到的便是一臉怒容的秦煜,和蹲在他跟前手忙腳亂拉裙擺的秋曇。

“混賬東西,二爺屋裏也是你隨意進的?”冬兒冷喝,快步走過來,又見秦煜身上的青衫皺了,而秋曇一張臉紅透,又羞又怒的樣子,旁邊還有被胡亂扔在地上藏青色袍子。

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心驚!

從秋曇進這個院子,她便察覺到二爺待她不同,現在兩人衣衫不整的,又是在做什麽?難道二爺喜歡這丫頭,要與她……與她……

冬兒不敢想下去,她顫聲冷喝道:“你這奴婢,半點規矩不懂,才來幾日便衝撞了二爺三回,明兒我便回了夫人,把你趕出去,還愣著做什麽?讓我請你出去啊?”

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

秋曇猝然起身,狠狠瞪秦煜一眼,甩著手往外走……

屋裏霎時安靜了,冬兒緊咬下唇,蹲下身子拾地上的錦袍。

“撿什麽?”秦煜垂眸,眼中不剩丁點兒生氣,“這破衣裳,燒了了事。”

冬兒的手微抖著,“那爺春日宴穿什麽呢?”

“見個縣主而已,我還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恭迎她麽?”秦煜冷笑,把玩起來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衣裳燒剩下的灰,送到汀蘭院去,告訴母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