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成王
林述晚吐出一口湖水，萬千思緒霎時瘋狂湧入腦海，她睜開了眼，夕陽已下沉大半，暮風似有形，將雲色斬成兩截，一截沉入暝靄，一截還霞光爍然。
眼前，還有一身濕漉的成王。
湖水從他的發梢滴落，落在她的脖頸間，冰涼的，癢癢的，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擦，但她冰冷的手腳如灌鉛動也不能動。
“醒了？”
她尋到了成王的眼，背著光線的他，鎏金麵具下的雙眼被覆上了一層麵具的陰影，格外深邃，這一瞬溫柔的凝視，讓她好像是又回到了草原上，龍卷風摧枯拉朽而來，而葉慎卻在一錯不錯地看著自己。
很快，這一瞬的溫柔就消失不見，仿若錯覺。
見她還呆愣著，成王伸手在她臉上方揮了揮。
“哪裏不舒服？”
成王的手指細長，非常好看，還記得葉慎的手也是這樣，林述晚哂笑，她肯定是腦子進水了，怎麽會又想到了他。
成王麵色冷寒，抱起了她，喚人去請大夫。
突然離地而起，林述晚回過了神。
濕漉的衣衫被風吹得冰涼，她努力掙脫成王的懷抱。“我能走！”
成王冷冷的眼神看向她，不由分說地繼續將她抱著前行。
有下人給成王送來了幹淨的衣衫，成王喚人給林述晚換上，自己走到隔壁也去換掉了濕漉的衣衫。
林述晚自己就是大夫，哪裏還要去請大夫，她換好衣衫，皇後容妃就來了。
景王大婚，有官眷子女落水，容妃覺得不吉利，對林述晚沒好臉色。
皇後因為成王的緣故對林述晚多打量了幾眼，暗中留意成王的動作。
“怎麽會落水？不識水性就該小心注意些，大喜的日子惹出這麽多事端！”容妃板著臉，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與不耐煩。
容妃是皇帝寵妃，生下大皇子景王，與皇後平日就暗中較著勁。
皇後沉著臉問道：“成王，怎麽回事？”
“葉義之子葉寧，推人落水！”
成王黑發半濕，皇後一眼就知是成王親自救的人，她心裏盤算著成王打的什麽主意。
“將葉寧找來！”
葉寧很快被帶到，人已經醉得不成樣子，葉義與陳青萍也趕了來。
“皇後娘娘，容妃娘娘，犬子醉成這樣神誌不清，怎會推人落水，林述晚與我家有舊怨，是故意攀咬也說不定！”
葉義一來就倒打一耙。
皇後側目問道：“林述晚，是也不是？”
林述晚將今日如何與葉雲舒爭執被葉寧記恨被葉寧推下水的事講了出來。
“你與葉家有舊怨，說話不能采信，成王，你可有見到葉寧推她落水的一幕？”
皇後兩句話就將皮球踢給成王。
林程坤與陳氏也趕了來，林程坤留意著皇後眾人的神色，行禮後就默立一旁。
迷醉的葉寧盯著林怡羨的側顏，想到自己的功敗垂成，他的臉上半是醉醺紅半是羞憤。
“親眼所見！”成王站在皇後左側，目光迥然。
“葉義，你聽到了？成王說的話你可認？”
葉義心裏止不住罵葉寧，臉上卻不顯露的恭敬下跪道：“臣回去定當嚴加管教犬子，不會讓他在醉酒誤事！”
“小小年紀就醉酒生事，是要好好管教，你且回吧！”皇後也不願因林述晚去斥責將來的寧國公，和起了稀泥。
“皇後娘娘，他是要我的命，絕非醉酒神誌不清的緣故！”林述晚沒想到皇後也這般勢利眼。
皇後不悅，問道：“成王，你覺得該怎麽懲處？”
“葉義偏袒親子，不辨是非，雖然寧國公往後隻是個閑職不掌兵權，但也需得是人品卓絕才能承襲，才不至於落了開國功勳葉家先祖的聲名！”
成王聲音低沉，說出的話讓葉義驚得色變。
在他看來就算是葉寧惡意推人落水，林述晚不是沒事嗎？不是多大的事，葉寧蠢就蠢在在景王府動手。
“皇後娘娘明鑒！臣並非袒護親子，林述晚並無大礙，難道還要他下獄嗎？”
陳氏身旁，林怡羨突然上前幾步走了出來，欠身行禮後她說道：“皇後娘娘，臣女愚見，大姐姐確無大礙，讓葉表哥下獄未免也有失公正，不如讓葉表哥到京府尹那領一頓板子，也好消了大姐姐心裏的怨氣！”
林程坤心道林怡羨膽大冒進，忙告罪道：“小女愚鈍魯莽，皇後娘娘恕罪！”
葉寧一愣，忐忑的心因這番話重新活了過來，原來她心裏對自己也有情誼！
“無妨，膽子大有見地是好事！我看她舉止儀態得體，聰慧明理，是個不錯的孩子！”
皇後思慮，成王的態度她已經明了，但上升到寧國公位的承襲，卻是太過了。
“寧國公位的承襲自有你父皇欽定，今日隻說林述晚落水的事，葉寧醉酒生事，去京府尹那領四十板子，以正視聽，這事就此罷了，我也倦了，來人呀！擺駕回宮！”
皇後不給葉義求情與成王發作的時間，說完就帶著宮人走了。
容妃也緊隨跟上，目光在皇後身上轉了幾轉，暗自得意。
也隻有成王這個刺頭，才能讓皇後落荒而逃。
皇後倒是狡猾，聖上寶貝成王寶貝得跟眼珠子一樣，寧國公位承襲還不是成王幾句話的事，皇後手不沾腥，自己當了好人，惡處全都踢給了成王。
葉義一家對著皇後的背影行禮恭送，隨後趕忙離了景王府去找陳相，他可得趁成王這個煞星開口前讓聖上把寧國公位承襲的事定下來。
想到還跪著的葉雲舒，陳青萍大歎女兒不成器，她的偏頭痛都要犯了，怎麽走了個葉慎煞星，好不容易自己能翻身了又來了個成王！林述晚平平無奇的一個棄女，怎麽還能讓成王管了閑事！
林述晚也心有疑惑，但成王總歸是幫了她，她也沒什麽值得成王利用的價值，沒什麽值得顧慮的。
行禮別過成王，她就隨林程坤一同離去。
回到林府，林程坤就帶她與林怡羨去了書房。
今天的事錯不在林述晚，也在林述晚，大喜的日子逞強好勝觸了景王的黴頭，讓他怎麽在陳相麵前交代。
“你就不會見到葉家繞道走嗎？次次起爭端，次次給我惹事！你自去祖祠領四十板子，以後謹言慎行，不要再惹是生非！”林程坤言辭激昂，唾沫子都快噴到她臉上了。
林述晚辯駁道：“父親，就算我閉門不出，當初陳巧琪也能上門來潑我礬油毀我容貌，我還能躲到哪裏去？老太君還在，葉家輪到誰當家做主還不一定！”
林怡羨一臉幸災樂禍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