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隱姓埋名

她回答得言不由衷,從小到大,她都很厭煩撒謊,可是人生就是這麽無奈,你不能隨時坦露真心,你必須隱藏某些東西。

此後的一周,通過打聽,葛冉冉陸陸續續得知了一些那男人的消息,他被更加嚴格的手段控製了起來,身體的每一個動靜都有機器監控著。他日夜不停地謾罵,昏睡一小會兒,再謾罵……周而複始。

並且,程教授開始對他進行起了實驗,實驗的過程不得而知,但聽大師兄說,這些實驗能讓他消停好一陣,想必整個人都暈死過去了吧。

大師兄秦遠也沒有資格進入四樓的隔離室,但是他比葛冉冉強一些,他能在程教授的許可下,進入四樓的監控器。

甚至有一次,他還在葛冉冉的軟磨硬泡下,悄悄拍下了一張那病人的照片。他上半身**著,插了無數的管子,那些管子與他身上的傷痕匯集在一起,像一隻網子覆蓋了全身。整個人像怪獸一樣,淒慘又可憐。

葛冉冉盯著這張照片沉默了好久,她想到了當時換衣服的沙若蘭,她的身體同樣傷痕密布,他們都是在R星吃盡苦頭的人。

葛冉冉問大師兄:“他有交代什麽嗎?”

“交代?”秦遠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來:“除了胡言亂語,還能有什麽,說自己從外星來,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說這個世界要毀滅,說大家都會變成一灘肉泥。無非就是這些。”

葛冉冉緊張地說:“他說的,會不會有一些是真的呢?”

秦遠笑了笑:“師妹呀,你怎麽也跟著傻了?你見過外星人嗎?見過其他世界的人嗎?而且,說什麽毀滅,人類的文明正在逐步走向巔峰,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秦遠的話讓葛冉冉沉默了,她其實真的是相信的,就算從前不信,在經曆了沙若蘭的事後,她信了……

可是這一切怎能說出口呢?自己是沙若蘭的複製品,現在本尊好好地待在家中老宅裏,這種奇葩又戳心的事說出來都沒人會信。

“師兄,我先回去了,今天不用值班,我跟程教授請假了,想要回家一趟。”葛冉冉收拾起了東西。

秦遠應了一聲:“嗯,冉冉,那篇論文你也回去再修改一下。”

葛冉冉如今是碩博連讀的第二個年頭裏,他們需要在三年裏,每年完成一篇含金量高的學術論文,並且要在國家資深級的實驗室裏有一定時間的工作經驗和業績,要求是很高的。

葛冉冉最近也在忙著論文的事,隻是她有點心不在焉,被學校提出了許多問題,讓再次返工修正。

葛冉冉點了點頭,拿起背包出了門,她的心情很壓抑,直到進入停車場,坐在車上後,這種沉悶的感覺仍是不能消退。

她發動了汽車,腦子裏仍是那個男人的淒慘畫麵,大家認為他說的是瘋話,但也因為他血液的事苛刻地對待他,並進行了那麽多實驗,自己這樣的克隆人,會不會也會在某天被這麽對待?

越想越覺得可怕,葛冉冉一路按著加速鍵,就連汽車超速了她也沒在意。汽車飛快駛回了郊下的老宅,比平時用的時間少了三分之一。

沙若蘭聽見停車的聲音,快速跑了出來,眼睛裏閃著期待的光:“你回來了?”

葛冉冉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嗯,你這幾天還好吧?”

“還好,”沙若蘭指著自己的眼睛:“就是眼皮跳得慌,別人都說左眼跳福,右眼跳災。”

葛冉冉下了車:“那隻是眼皮肌肉的一種**現象,你一個正兒八經的外科醫生,居然還信這些?”

“以前確實不信,可是經曆了這麽多,偶爾也會寄希望於玄學。”沙若蘭淡淡說道:“比如我最近,天天都在做噩夢,夢見我那同伴……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葛冉冉一陣心虛:“可能是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夢,走吧,我好餓,我們去做飯吧。”

沙若蘭最近對廚房熟悉了起來,她也厭煩了料理機,寧願自己做一些簡單的飯菜。這次冉冉回來,她也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

她熬了個野菜粥……用的是送來的大米和院子裏長得稀稀拉拉的一些野菜。另外炒了個番茄炒蛋,涼拌了一份西芹。

雖說粥有點過於濃稠,番茄炒蛋糊了,可是葛冉冉仍然吃得很香,她連吃了兩碗粥後,滿足地摸了摸肚子:“這個味道有點像奶奶以前做的菜。”

沙若蘭嘴角抽抽:“如果按輩份來說,我應該是比奶奶的級別還要高的。”

葛冉冉咳了一聲:“咱們可不能按輩份算。我們可都是一樣的基因,隻是生活的時代不同罷了。”

沙若蘭看著她:“對我,你有什麽打算?”

“關於你嗎?”葛冉冉心底一顫,其實這個問題,她也多次問過自己。曾經想過要把她送到研究部門,可是看到隔離室的那個男人後,她害怕了……她不希望沙若蘭也變成那樣。

沙若蘭點頭:“自然是關於我的。”

“我沒想好。”葛冉冉實話實說:“把你藏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你自己呢?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呢?”

沙若蘭遲疑了一下:“我……自然是待在我應該待的位置上。”

“可這個想法就是矛盾的。”葛冉冉分析道:“就算這個世界仍然存在蟲洞,你找到並且通過它離開的機率不足萬分之一,更何況,你無法預料你進入的是哪一個地方。”

“可是這個世界……”沙若蘭諷刺地笑了笑:“根本不會接納我的。”

葛冉冉深吸一口氣:“也不一定,如果你願意隱姓埋名過日子的話。”

沙若蘭搖頭:“那等我先找到同伴再說吧。”

葛冉冉沒作聲,她不想再討論同伴這個話題,於是快速站起來,把桌上的碗盤連同桌布一起收進清潔機裏:“你這幾天想起什麽了嗎?”

“還是那些,零碎模糊的片斷。”沙若蘭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忽然在想,我可以把那些片段記下來,像你爺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