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玉清觀道士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往往都很脆弱,唯有打破這種脆弱,才能收獲更多的養分。”

東籬不理解,什麽養分不養分的,現在重要的是,府裏又要添一位夫人了,光是一個二夫人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赤烏卻明白的很,這臭婆娘的手段不過才剛開始而已。

她喜歡看戲,尤其喜歡話本子裏的戲,數百年的時間閑來無事,便喜歡研究話本子,什麽**,早就看了個遍。

玉珠身為完顏長歌身邊的丫頭,知道她不少事情,如今成為了府裏的三夫人,長歌還得維護著將軍府的尊嚴,加之一直沒有子嗣,坐胎藥喝了一碗又一碗。

回到東院不久,東院門口就出現了不速之客。

東籬拿著掃帚往外頭瞅了一眼,看見來人後,便橫眉冷對:“你來做什麽?”

玉珠撲通一聲跪下來,對著東院裏頭的人說:“奴婢玉珠,特來感謝大夫人今日搭救之恩!”

她知道,今日若是沒有白嫿,她就隻有被趕出去的份兒。

即便是被趕出去了,說不定二夫人心內生恨,暗地裏找人把她弄死了也不一定。

“進來吧。”

裏頭傳來白嫿慵懶的聲音,她躺在有些破舊的太師椅上,看著手指上的凍瘡和皸裂,這雙手可真是難看得緊。

屋子裏的設施一切都很舊,就連**的兩床被子,也是東籬縫了又補的。

玉珠以前可沒少跟著完顏長歌欺負她,如今大夫人肯出手相救,玉珠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

她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夫人已非從前的大夫人了。

“都要是這府裏的三夫人了,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本夫人不喜歡。”

“是。”

白嫿起身,翻找著自己梳妝盒裏的東西,麵前拿出一支成色還不出的碧玉鐲子塞進她手裏說:“你好歹是這府裏的丫頭,雖是外頭買回來的,可既是嫁人也得有個嫁妝,這鐲子便送給你當做嫁妝了。”

“大夫人,這……”

玉珠頓時心緒複雜了起來,她以前那般對待大夫人,沒想到大夫人非但不怨恨,還這般幫她。

“給你便收著,你在長歌身邊伺候了那麽些年,到頭來她卻連個妾都不願意讓你做,奴才到底隻是個奴才罷了,隻有自己翻身做主子才能活得漂亮不是?”

她摸著玉珠那張小臉兒,笑著說:“其實你長得一點兒也不比長歌差,她能得到將軍寵愛,你也能。”

是啊,為什麽二夫人就能得到將軍寵愛,她就不能呢?

尤其是想到今日將軍說的話,便是納了妾也不會碰她分毫,她也是個女人,她也有自尊心的。

況且在這府裏,將軍偉岸英勇,哪個婢女的心裏沒敢偷想?

“你別怕,我會幫你的。”

白嫿言笑晏晏的看向她,但目光所及,卻是東院之外的地方。

“那丫頭去了東院?”

明香端著茶水跪在地上,姿態謙卑恭順,低眉順眼。

“是,奴婢親眼瞧見的,大夫人還送了她一隻鐲子。”

砰!

一聲輕響,她手中的茶杯赫然打翻在地。

“賤婢!”完顏長歌貝齒緊咬:“這才剛答應讓她進府做妾,就迫不及待的攀上新主子了!”

“到底是養不熟的狼,一個個狼心狗肺的賤東西!”

明香忍著懼意跪在地上,那滾燙的茶水潑在她身上,也沒敢叫喚聲。

“玉清觀的道長可來了?”她又忽然問,明香點點頭:“將軍著人去請了,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老太太那邊設了法壇,一會兒都要一並過去的。”

完顏長歌眯了眯眼睛,她倒要看看,那白嫿到底是人是鬼!

她今日刻意沒有上妝,便是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虛弱些,玉清觀有個很出名的道士,聽說他出生的時候便天降祥雲,五彩霞光漫天。

幼年時便參悟人生萬象,五歲入道觀進修,如今也不過才二十一二的年紀罷了,卻生的清秀俊逸,玉骨生肌。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物,這京城裏仰慕他的女子多了去,奈何他一心向道,不曾有片刻凡心。

北院來人請她過去,姿態傲慢,脖子高揚,比鼻息示人,好似這東院就是什麽醃臢地兒。

她們是連來都懶得來的,能來喚她,都是白嫿的福氣。

東籬雖然氣不過,也隻能忍著,老太太還特意囑咐了,要讓奶娘把孩子抱著,府裏做法事,自然是要家門緊閉,不得讓外人知曉,免得落了閑話。

“都緊著些,莫要讓老太太和道長等久了,磨磨蹭蹭,真當自己是什麽金枝玉葉了。”

這些婢女都是仗勢欺人的主兒,主人腰背子硬,那狗膽兒自然也就肥了起來。

“郡主本就是金枝玉葉,嫁到將軍府來,都是你們高攀了!”東籬小聲嘀咕著,但奈何前頭走的婢女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

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她:“有本事你就大聲說出來,在背後嘀嘀咕咕的作甚?若是叫老太太聽了去,定要扒了你的皮!”

老太太院兒的,都是不好惹的,一個個飛揚跋扈的仿佛自己才是這府裏頭的主子。

東籬噤了聲,小心翼翼的看向白嫿,才發現自家郡主麵無表情,僅僅一個側臉,在微醺的陽光下,透著幾分朦朧神秘。

她一時看呆了眼,她怎麽覺得郡主好像變了?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又仿佛是另外一個人的臉。

終於到了北院,還未進北院的大門,便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濃烈的道觀氣息。

“真是晦氣,跟著你這臭婆娘準沒好事兒,想來那道士也是有幾分道行的。”

赤烏抖了抖自己的翅膀,飛上牆簷,一雙鳥眼四處警惕的看著。

法壇設在北院兒的正中間,可對著的方位卻是東院。

銅鼎香爐上刻著麒麟瑞獸,古樸的花紋繞了一圈又一圈,嫋嫋青煙上揚,風吹動法壇上的符紙,瞬間鋪天蓋地的飛向白嫿。

方才還算明媚的太陽,不知怎的就夾雜了一絲冷意來。

白嫿伸手,那勉強算得上白嫩的指尖夾起一張符篆,認真的看了看,紅唇上揚,譏笑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