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歡而散

最先急了的當然是餘家傲——剛才國學大師已經警告過了：如果罄盡手頭資金仍隻能做到十之二三，就要放棄項目！而根據現在的核算，五萬元花光了甚至連燈光照明設備都完備不了，更遑論後麵還有攝錄團隊、演職員團隊的大筆預算沒有著落。

“不，不……趙老師，我們……我們不這樣核算了，”文創師麵紅耳赤、顯得氣急敗壞：“場地、燈光什麽的不再考慮——我……我還要繼續去公關方州電視台，讓台裏……通過咱們的方案，參與製作。這樣……這樣咱們就有現成專業的演播室了……錢，就都可以用在拍攝和演出方麵……”

聽著餘家傲結結巴巴的申辯和表白，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那已經是一張看上去很華麗的空頭支票。兌現的可能性，幾不存在。

“真的，你們……你們大家要相信我，我在電視台還有關係，”工作室的主人差不多在哀求了：“趙老師，別宣布放棄，再給我一點時間……”

陳曉彤咬緊櫻唇，低頭不語；其餘三個男人，則都把視線集中到了趙春夏身上。

“小餘，清醒些，不要抱不切實際的幻想，”教授的聲音依然冷靜甚至冷酷：“不是誰給不給你時間——時間是你自己的，但是再多的時間，也要能夠做成事情才好。否則，就是浪費時間，浪費自己的時間，浪費別人的時間。”

“老公，別固執了！”忽然間，陳曉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先是急促提醒了一聲自己的丈夫，隨即又朝著趙春夏懇切地說道：“趙老師，謝謝您的指點！您說的句句都在理上，是我們太年輕了不懂事，這個古風綜藝我們不做了，我們——”

“——你住口！”年輕的文創師聽到妻子的這番話，頓覺氣血上湧，當即不顧一切、聲色俱厲地訓斥起來：“陳曉彤，你還知道你是誰不？漁家傲·古風工作室，什麽時候由你說了算了！？”

到了這個地步，歌舞團女演員同樣豁出去了，在丈夫的暴喝之下，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提高了聲音做出反駁：

“是你說了算又怎樣？你現在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你自己一條道跑到黑還不算，你連累的還有你的夥伴、哥們，還有趙老師他們好多人！為了你個人的奮鬥，要搭上這麽多人的代價，你不覺得太自私、太過分了嗎！？”

來自妻子的頂撞，當著諸多外人的麵的頂撞，刺激得餘家傲渾身微微顫抖起來，有那麽一瞬，他甚至想猛撲上去扼住對方那纖細的脖頸，但最終，他隻是抬手隔空指住兩米開外的歌舞團女演員，一字一句地發出警告：

“陳曉彤，你給我聽好了，下麵的話我隻說一遍，如果你膽敢——”

“小餘！餘家傲！”

驀地，一旁的文學院教授出言阻斷了文創師那陰森森的語氣，聲音不高，但極具威懾力。

果然，餘家傲閉上了嘴，威脅妻子的話隻來得及說了一半。但猶如噴火的雙眼始終盯著對方，且足足又過了數秒鍾，才不甘心放下了遙指著陳曉彤的那條手臂。

“我覺得，小陳無論說得對與不對，她在這裏都有說話的權利，畢竟，你們是夫妻；”趙春夏一邊說，一邊反複打量著這對年輕的夫婦，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丈夫身上：“讀聖賢書，要知倫理綱常，要懂仁愛，否則，讀再多的書也失去了意義。”

餘家傲直挺挺地戳立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頭迷亂，情緒沮喪。陳曉彤則已經淚水盈眶，默默地轉身向裏間走去。

胖貓王茂實不無痛苦地瞄了幾眼老板娘的背影，似乎也想跟隨過去，但又看了看老板，沒有動地方。

室內陷入了沉寂。

“我帶我的學生回去了。”終於，文學院教授做出了告辭決定，李念學與石恒聽到，立刻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餘家傲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木然地注視著趙春夏師徒的一舉一動，完全不知所措。

直到來賓三人開始朝著大門往外走了，文創師才在自己助手的推搡提醒下，懵懵懂懂地跟在後麵送行。

工作室的外麵，時光尚早，下午的陽光灑滿了街道，一派祥和景象。而從漁家傲·古風工作室裏走出來的一行人，心情都很陰鬱。

趙春夏的白色大眾CC轎車靜靜地泊在路邊，李念學從導師那裏主動要來了鑰匙，鑽進車裏打著了火。石恒則為導師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臨上車前，國學大師回頭拍了拍頹然跟在自己身後的餘家傲的肩膀，態度溫和地叮囑了一句：冷靜下來再好好想想，不要灰心，更不可焦躁；我們保持聯絡。

大眾CC緩緩啟動離去了，路邊隻剩了餘家傲與王茂實惆悵目送的身影。

漂亮的歌舞團女演員不知什麽時候追出了門口，站在那裏望著漸行漸遠的汽車，臉上猶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