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老邢是真行，他一來就開始連軸轉。
但他今天沒走平時的途徑，沒有先去玉泉窪，而是直奔北部大海。
看程磊有些發愣，老邢說：“走，去海邊談個新項目。”
鐵馬河大道一出渤海市區就改名為渤海大道。
離開市區越遠，大路上的車流就變得越來越稀少。
隨著地勢，越往北，大路顯得越寬闊；甚至有的路段，空曠無車。
墨黑色的路麵像一條黑色的綢帶，隨著車速，從眼前飄過去；一會兒緩緩降落，一會兒緩緩升起，一直飄到天際。
車速到了限速的極限，但依舊平穩。
老邢的興致很高，一路上講著去北海的項目展望。
他從來不把程磊當外人看，和他說著熟話，而且經常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老邢說：“我要去和一個海鮮養殖大戶談談海鮮養殖添加酵素菌飼料的項目，如果合作成功，那將是一個很有前景的項目。”
老邢說得實在，程磊聽得也實在。
但程磊從不亂插言，不懂裝懂的事他不幹，超越範圍的事他更不幹。
他們到達海邊已經是午後一點。
在海邊一個小海鮮館，他和老邢每人吃了一盤鮁魚水餃；然後，直接趕到不遠處的那個海鮮養殖區。
老邢進去和客戶談正事，他留在外邊看海景。
職業操守告訴他，要遠離客戶的談話圈，那不屬於自己的範疇。
他的責任是開好車，讓客戶滿意，關鍵要確保客戶和人車的安全。
他就在海邊閑轉，看遠處的海鷗飛起落下。
他第一次注意到，海鷗可以直接落在浪尖上，而不是落在礁石上，白色的羽毛看上去和浪花渾然一體；突然飛起來時，就像一朵浪花飛濺到空中。
他用手機拍了幾張海景照片，準備回去晚上在兩個寶貝女兒麵前炫耀一番。
他看到老邢和客戶從房子裏走出來，一直轉到養殖區那邊，越走越遠，走成了幾個小黑點。
正看著，一輛奔馳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直接駛過了養殖區管理房，駛出一段路後停下，車上下來一個人，背影看著很熟悉。
他一怔，那人竟然是丁廣春。
丁廣春並沒有注意到他，下車後，一直奔向那幾個小黑點。
顯然互相通過電話，那群小黑點越走越大，丁廣春越走越小，最後匯聚成了一群大黑點。
當那群大黑點指指點點地最終成了一群意氣風發的老板時，他們已經離程磊站立的位置不遠了。
程磊想了一下，幹脆鑽進了出租車。
他眼看著這群老板一起進了養殖區管理用房。
老邢談完事出來就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程磊注意了一下，丁廣春沒出來，他顯然繼續留在那裏談事。
往回走的路上，老邢興致比來時更高，滔滔不絕。
但程磊反常地一句話也沒說。
老邢暢談的是他與合作方廣闊的事業前景，他投技術，養殖區的玄總投項目設施，萬家和集團公司的老板丁總投資金。
一個貌似完美的三合局。
當他們趕到玉泉窪，已經是下午六點。
夏天黑天晚，談事還來得及。
玉泉窪的女老總趙彩雲還在種植區裏忙碌，老邢一到，她馬上出來和老邢匯合。
但他們沒去辦公室談事，而是直接去了種植區，邊走邊看邊談。
程磊和玉泉窪這邊的人混得很熟，趙總的司機秦路也是一個退伍軍人，兩個人很聊得來。
秦路給大軍區司令開過車，做事周到而沉穩，他身兼數職，既是趙總的司機，同時也是有機蔬菜的合夥人之一。
他在種植區裏認購了三個大棚，雇了當地的產業工人種植有機蔬菜，通過分紅，一年可以有十二萬元的種植收入。
他鼓勵程磊也來認購幾個蔬菜大棚。
他說：“我們的產業工人現在技術已經很熟練，你每天隻要來看看就可以了，其他，你不用多管，大棚裏有攝像頭，工人們的素質也很高，絕對不會胡來。”
程磊掂量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因為，他的家庭積蓄無法讓他有太多想法。
再說，他和張妍也確實顧不過來。
但今天秦路談的不是認購大棚的事，他很有興致地談起了程磊撞紅燈救人的事。
他說：“朋友圈裏都在轉你的生命時速視頻，來，程老弟，我今天也蹭你點流量，和你合個影。”
他們兩人嬉笑著在蔬菜大棚前拍了幾張照片和一段視頻，簡單做了一下剪輯製作，秦路立刻發了朋友圈和抖音平台。
他自擬了一個題目：我和戰友一起懷挺，的哥程磊來到玉泉窪。
過了不一會兒，秦路就舉著手機說：“程磊，你看你這個正能量網紅現在多有號召力，吸粉能力強大啊，我剛發了微信圈和抖音，馬上就有了幾百個紅心點讚。”
程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什麽網紅，就是救了個人而已。”
正說著，老邢從種植區出來，和趙總握手告別。
這有點意外。
以往老邢每次來，都要和趙總談很長時間。
跟趙總談完了，還要和趙總的愛人玉泉窪村的支部書記劉誌東繼續談。
他和劉誌東談話就有點海闊天空。
玉泉窪有很多有機農業項目，有機蔬菜，有機養殖，其中也包括有機酵素菌肥料廠。
說起來，老邢和玉泉窪有很廣闊的合作空間。
程磊這個曾經什麽是有機蔬菜也不懂的人，通過十幾次來玉泉窪，也能對酵素菌肥料和有機農業的關係說出個七七八八。
而且老邢幾乎每次談完事都在這裏吃晚飯，吃完晚飯後，要麽在這裏的民宿酒店住下來，第二天再往回趕；要麽直接去火車站，連夜坐動車趕回省城。
在路上，開朗的老邢自己說出了沒在玉泉窪住下吃飯，沒留宿的緣由。
他與玉泉窪的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下周三他要帶著公司管理人員和律師過來正式簽署合作協議。
他說：“趙總和他愛人真了不起，成了省級雙勞模了，和這樣的人合作，特別放心！”
玉泉窪的勞模夫妻在渤海市名頭很響，人品也是響當當的過硬，這一點程磊很了解。
所以，他一直看好老邢和玉泉窪的合作。
但老邢後麵的話卻讓他很警惕，老邢說：“今晚去渤海市裏吃飯，萬家和的老板丁廣春請我們合作方一起吃飯。”
程磊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車，“吱”的一聲，車前後一晃，把老邢嚇了一大跳。
老邢趕緊問：“怎麽了，怎麽了，什麽情況？”
馬上恢複常態的程磊，一邊重新啟動車輛，一邊自我解嘲地說：“沒事，一條狗差點鑽到車底下去，幸虧發現得早，要不然，撞死一條狗是小事，耽誤了邢總赴宴那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