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們從不把阿婧當人看

從前,趙惠蘭靠著天香樓,可以說日進鬥金。

如今,卻是苟延殘喘勉強度日。

受到牽連的,不僅僅是天香樓。

就連趙家的布莊生意,也出現了很大的危機。

從前,宮裏頭的人,想要什麽華貴漂亮的錦緞,都是從趙家這邊購買。

趙家從前是皇商,是巨富之家。

如今,趙家的名頭還在,可是已有後起之秀,取代了趙家在那些達官貴人心中的地位。

趙家的客源倒是還沒丟,可是從她們手裏搶著訂貨的那些高門大戶,如今要的錦緞是越來越少。

往常進宮赴宴,那些高門主母和千金小姐,每每都會為了一匹趙家的青玉緞而爭得頭破血流。

如今,青玉緞在她們眼中,已經算不得什麽稀奇貨。

被捧得最高的,是天絲錦。

天絲錦極漂亮,也極珍貴。

她曾聽瑤瑤說,二皇子親口提過,便是國庫中,也僅僅隻有十匹。

趙惠蘭和趙家,不是沒有想過法子打壓那個後起之秀。

可對方就跟神隱了似的。

整整三年,她們都沒能揪出那個搶了趙家生意的人是誰。

趙惠蘭不管不顧,寧願折了一個女兒,也要將莊婧溪嫁入楚王府。

也不全然是為了莊玉瑤。

楚王江寒鈺,凶名在外,令人聞風喪膽。

她若能借著他的東風,將翠微樓以及趙家的競爭對手徹底踩入腳底,便是莊婧溪死在他手裏,趙惠蘭也不會覺得虧。

莊子逸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一句大實話飆出口,“人家現在是鎮國大將軍的義女,連皇上都對她讚不絕口。”

“她說她要在外頭養病,原本隻求皇上賜一座宅子,可皇上不僅賜了她宅子,還賜了黃金萬兩,那些珍貴的字畫瓷器和珠寶首飾,更是數不勝數。”

莊子逸聳肩,他向來有話直說,此刻也是發出了靈魂拷問:“人家現在有靠山,有宅子,還有著巨大的財富,你們憑什麽覺得她會那麽想不開去嫁給楚王?”

“莊婧溪又不是傻子,她幹嘛做這個冤大頭?”

他這樣說,倒不是他良心發現,對自己那個可憐的四妹妹生起了幾分不必要的疼惜。

而是他自己就是這麽想的。

若他莊婧溪,才不會傻乎乎地替人出嫁。

她靠著這筆財富和陸家,完全可以尋得一門很好的親事。

為什麽要不知死活地踏入楚王府那個火坑?

是嫌自己命太長嗎?

然而他這句大實話,卻令他的生母氣得心口疼。

趙惠蘭指著他的鼻子,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失望,“莊子逸!你好得很!她現在還沒回府呢,你就這麽護著她!”

“瑤瑤這些年是怎麽對你的?她那般喜歡你!你的親妹妹,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剛回京的災星嗎!”

趙惠蘭這話實在是太過誅心。

莊子逸被刺得心口一疼,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他說什麽了?

他不過是實話實說,怎麽就成了護著莊婧溪?

莊子逸又是委屈又是憤怒,他如今正是年少氣盛,脾氣大得很。

正處於受了委屈,就要當場還回去的年紀。

於是莊子逸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嗤道:“娘若是嫌我說的話不好聽,大可以繼續活在夢裏。”

“皇上賜給莊婧溪的那座宅子,我去看過,那占地可比咱們莊府大多了。何況我親眼看過她的身手,她要是不想嫁,你以為咱們府上能有誰攔得住她?”

莊婧溪出手狠辣,招式奇詭。

他尋遍整個邵京城,也找不出幾個能勝過她的人。

也就隻有那位少年英才陸飛白,能與她打個平手。

可陸飛白是莊婧溪的靠山。

他的這個四妹妹,如今可了不得。

莊府想困住她?那簡直是個笑話。

聽得莊子逸這麽說,趙惠蘭卻是笑了。

她的笑容陰森森的,泛著駭人的冷意,仿佛吐著信子的毒蛇,“那又如何?”

“她不過就是仰仗著那一身蠻力,才惹得陸家人高看了她兩分。”

趙惠蘭一字一句,眼神冷得令人骨血發涼,“若她變回了從前的那個病秧子,陸家人還會護著她嗎?到時候,她不是還得乖乖穿上嫁衣。”

至於那座宅子,正好可以拿來給瑤瑤做嫁妝。

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瓷器字畫什麽的,也可以收入莊府的庫房。

而那兩匹天絲錦……

雖說天絲錦這三個字,實在是令她想起來就覺得頭疼。

可是並不妨礙她也覺得天絲錦極漂亮。

既是如此,倒是可以拿來給她和瑤瑤做衣裳。

回朝宴的時候,正好可以穿出去。

在場的人,均是不知道趙惠蘭心底的打算。

可是聽到她那句變回病秧子,莊府的四位公子,均是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莊子逸心裏藏不住事,便問道:“娘,你大白天說什麽夢話呢?莊婧溪現在雖然還有病,可她也不會變成以前的那個病秧子啊。”

趙惠蘭看他一眼,隨後便冷漠地移開了目光。

她道:“這就輪不到你操心了。”

莊子逸不服氣,還想說些什麽。

可趙惠蘭顯然沒有理他的打算。

倒是莊謹之,低頭看了一眼袖口繡著的青竹,若有所思地動了動手指。

莊府三公子莊雲衍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疼惜妹妹的好哥哥,遂開口道:“娘,阿婧的身體好了是好事,你怎麽能這麽說她?”

“往後你對阿婧好一些吧,阿婧不是一個喜歡爭搶的人。你若對她好些,好好勸勸她,她指不定就願意替瑤瑤嫁給楚王殿下了。”

趙惠蘭一聽這話就來氣,她眉毛一橫,冷冷地看著莊雲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我對她好一些?”

“你是覺得我虧待了這丫頭是嗎?我哪裏對她不好了,我是短她吃了還是短她喝了?”

“做哥哥的偏心成你這樣,我還真是沒話說。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眼裏哪裏有瑤瑤?你眼中分明就隻有莊婧溪那個死丫頭!”

她氣得摔了一隻玉鐲子,指著莊雲衍罵道:“你真是我的好兒子!莊雲衍,你簡直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