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阿婧也是有人疼的

說服了冬青之後,莊婧溪戴上帷帽,從趙家後門出去了。

她原是想著翻牆來著,又怕一時之間轉變太快惹人懷疑。

主要還是怕嚇著冬青那丫頭。

酈陽城的集市倒也熱鬧。

在來酈陽的途中,陸飛白同她說了好多同這裏的有趣好玩的事,

說得最多的,卻是哪家的點心最好吃,哪家成衣鋪的衣裳最好看。

還順便告訴了她鋪子的位置,怕她找不到,還特意同她說了從趙家出來後,該往哪個方向走。

托陸飛白的福,總之莊婧溪還未到達酈陽城,就已經被迫記下了哪家的包子味道最鮮美。

哪家的糖蒸酥酪做得最好。

最離譜的是,受陸飛白的影響,他手底下的一個護衛,夾帶私貨強行安利地告訴了她,哪家鐵匠鋪打造的兵器最稱手。

莊婧溪原先還沒反應過來,不明白陸飛白這樣一個英姿颯爽不拘小節的人,何以會對這些女兒家才感興趣的東西了如指掌。

直到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翻白眼的陸綰綰。

那一瞬間,她便恍然大悟,什麽都明白了。

莊婧溪唇角輕輕彎了一下,她並沒有急著去買早食。

而是先去了城東的鐵匠鋪。

她確實需要一把稱手的兵器。

正好那邊也有一家包子鋪,陸飛白同她說過,那家的蟹粉鮮肉湯包味道極好。

莊婧溪行至鐵匠鋪,同鋪子裏的老師傅說了自己的要求,付了定金後便往包子鋪那邊走去。

她來得不巧,包子鋪門口還排了一條小長的隊伍。

也得知如今是深秋,若是炎炎夏日或是寒冷的冬日裏排上許久的隊,那才折磨人呢。

莊婧溪安靜地排著隊,冷不防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莊婧溪手指微動,下意識地就想拿出銀針給對方一個教訓。

不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她又默默地手指一鬆,假裝無事發生。

莊婧溪回過頭,就瞧見陸飛白站在陽光下朝她微笑,整個人是說不出的自信飛揚。

陸飛白原本是笑著的,在她回過頭之後,卻是笑不出來了。

他臉上的神情瞬間就冷冽了幾分,擰著眉頭問:“阿婧,你的臉怎麽回事?誰打的?”

莊婧溪臉上笑容一頓。

她方才回頭的時候,順帶著將帷帽上垂下來的白紗給掀開了。

卻忘了她先前因為要將戲給做全套,今兒個臉上是依舊上了妝的。

畢竟她也不能保證羅氏會不會突然就貴腳踏賤地,又跑去她的浮萍居。

她原是想著有備無患,卻沒料到會在這遇上陸飛白。

見她不回答,陸飛白還以為她被欺負的很慘,臉色愈發陰沉,“是你表妹還是你那個舅母?”

看到陸飛白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莊婧溪趕緊壓低聲音,朝他露出一個笑,“假的,這都是我弄出來糊弄人的。”

瞧見陸飛白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信,莊婧溪沒辦法,隻能伸出一隻手,將遮住手的袖子輕輕往上捋了捋,用力擦了一下其中的一道痕跡。

她先前為了以假亂真,也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還特意在防水和防暈染上做了功夫。

結果現在為了證明自己沒事,隻能用力去擦它。

別說,還挺疼的,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莊婧溪將昨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給說了,不過她省略了趙芊芊想要用簪子劃花她的臉這一出。

她大半夜不睡覺,打扮的像個女鬼,跑去竹雨院警告趙芊芊的事,也被她一並省略了。

陸飛白聽得眉頭直皺,好半晌才開口,“你那個表妹,性子未免太過蠻橫跋扈。”

他沒覺得莊婧溪的反擊有什麽不對。

莊婧溪的處境,注定了她得不到公平。

而為了能保護自己不受她人欺辱,她勢必要用一些別的手段。

陸飛白拿莊婧溪當親妹妹看,自然見不得她受委屈,於是他道:“要不你別住在趙家了,直接來我們陸家,你看如何?”

莊婧溪嘴角抽了抽。

她覺得陸飛白可能是氣瘋了。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扶額道:“陸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真沒這個必要。昨日一事過後,整個趙家,已經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當然,隻是沒有人在明麵上欺負她。

背地裏在衣食住行上給她使絆子這種事,她就沒有同陸飛白講了。

且不說去了陸家,她所行之事會變得有些不方便,她是羅氏的侄女,是來趙家養病的。

結果卻住在了陸家。

這事要是傳出去,陸家的名聲也不好聽。

往好處想,大部分人會覺得是陸家人心慈,想著庇佑她這個可憐的小丫頭。

若是往壞處想,還不知道有心人會給陸家扣上一個多惡心多難聽的罪名呢。

莊婧溪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於是她好說歹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於勸得陸飛白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不過,她最後確實說了一句讓陸飛白沒有想到的話。

她說:“不過,綰綰妹妹過生辰的那天,我能去陸家看看嗎?”

莊婧溪適時的低下頭,顯得有些落寞。

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傷感,“我從未見過一家人坐在一起為一個人慶祝生辰的畫麵,從前家裏人過生辰,我都是被勒令禁止出席的。”

“因為我生了病,那時候,我母親也怕我將病氣過給家裏人。”

這些並非莊婧溪信口胡謅。

這確實是原原本本真實發生過的事。

隻不過,不讓她出席的理由,卻不是因為什麽怕過了病氣給家裏人。

他們隻是單純的覺得她這個病秧子晦氣罷了。

怕她這個晦氣的人折損了他們的福報。

最重要的,是怕她折損了莊玉瑤的福報。

陸飛白被這話刺的目光一滯。

他原也沒想到,莊婧溪在莊府的日子,竟然如此艱難。

他知道她過得不好,卻沒想料到,竟然會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好。

陸飛白目光憤怒卻又痛惜。

他看著瘦瘦小小的莊婧溪,終是將所有不好的情緒都隱去了,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好,到時候你一定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