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像個姑娘

“就是就是,這還沒有訂親呢,一個姑娘家就上男人的門,怪不得劉家要退親的。”

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清秋貶得一文不值。

清秋咬牙,告訴自己要忍。

可——

實在是太難忍了。

踏進院子的腳,又退了回來,轉身,看向眾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一個還沒有訂親的姑娘就著急上人家的門了,可不是不正經嘛,你們呢,你們跟他訂親了嗎?你們不也是沒跟他訂親就上他家的門了嗎?自個兒也不照照鏡子,舌頭都能繞地球兩圈了,不說話會死啊。”

一人指責眾人,那必定是要遭眾怒的。

“你一個姑娘說話這麽難聽,一點都不積口德,怪不得你爹一走就沒影,白家可不能娶你,娶你進門,還不知道要遭多大禍事。”木秀秀的二嬸子,說話同樣毒辣。

“瞧瞧你說的話,米迎春是怎麽教孩子的,平時扮嬌弱,扮可憐,原來心裏毒著呢。”村南頭的李二嬸,李青山的二嬸子,對清秋同樣有意見愛說閑話。

“我娘可是跟菩薩一樣的,你們一個個的哪比得上,整日吃飽了就愛上門嚼人家的舌根,你們的夫家娶了你們,那真是祖上無德,可憐。”

莊子裏的人說上三言兩語一旦話重就愛指手劃腳的,接下來就該動手薅頭發抓臉了。

木清秋大學四年都是柔道社的主將,功績雖不是太耀眼,保護自己還是勉強夠用的,幾個手長的都快戳到她臉上,她往後退一步,退回了院子裏。

“說話歸說話,可別動手動腳的。”她先提醒,一會手折了,可就怪不得她。

“你這張利嘴就該被撕爛,沒大沒小的,我們這些可都是你的長輩,你也該叫聲嬸子大娘的,沒爹沒教養就算了,什麽話都敢說。”這會鑽出來的是秀秀娘。

她剛遇上秀秀了,秀秀與她學了幾句,她氣不過立刻趕過來為女兒報仇。

她的女兒怎麽能讓木清秋這丫頭給欺了去。

“你撕啊,”清秋應著,比眼大,她也會瞪,比聲音大,她也能吼,比罵人,她同樣不缺詞,“隻要你敢碰我一個手指頭,我就能賴在你家吃光你家的餘糧,家裏糧多的盡管動手,你們想耍無賴就不要怕別人更無賴。”

牙尖嘴利的讓人氣得吐血,秀秀娘恨不得上前扯她的頭發,撕她的嘴,可又怕她說的是真的,萬一帶著一家人賴在她家那可就虧大了,別說是吃光,就是吃上兩天,那也不少糧呢。

“你敢上門,就把你當賊打。”

“你敢動我,就得賠,不想賠就上官府,到時候在官老爺跟前評一評,看看誰沒理。”

上官府可不行,莊子裏的人平日裏還算是老老實實的本份人,任誰也沒想過要上官府的,莊子裏有事都是私下解決,再不然也讓村長和莊子裏的長輩來主持公道,是從來不會嚴重到要鬧上官府的地步。

這官府不是好進的地方,不管有理沒理,先打五大板,官府裏的衙差個個都長得五大三粗,力大如牛,別說是五大板,就是一個板子下去,都得幾天坐不得,睡不了。

“你以為找官老爺老娘就怕你了。”話雖如此,秀秀娘的聲勢明顯降了兩度。

“大可一試。”清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讓人無言以對,一旁有好心人提醒她,進官府是要先挨板子的,清秋雖然驚訝,倒是沒表現出來,這世道果真是不同啊。

如此一來,父母官可好當了,有點小事誰敢上官府去,先打一頓光是這就足夠嚇退一堆人。

“誰跟你試,”秀秀娘罵罵咧咧的走了,“有娘生沒爹教的,木家莊的名聲都讓你給敗壞了,就你這樣的人,嫁給誰,誰倒黴。”

不僅如此,她還揚著聲朝裏喚著,“白家的,你們可聽好了,瞧好了,木清秋是個什麽貨色你們得定眼看看,別什麽牛鬼蛇神都娶回家禍害家門,這樣的人家,萬萬娶不得,別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說她不厚道,她就真的不厚道到了極點。

清秋被劉家退親,被木秀秀傳得人盡皆知,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一家想要提親,秀秀娘又來攪了,是存心不想米迎春一家有依靠。

“多謝大娘一片好心。”

突然,低沉的聲音傳來,眾人往裏瞧去,可不就是白家的出來了,剛才外頭發生的事也不知道他瞧了多少,聽是肯定全都聽著了。

白淩修這個人以前木家莊也有不少人見過,他年少時長得倒也不太起眼,無父無母當然是事事低調,能活著就不錯了。

現在一瞧,坐在輪椅之上衣衫灰素色,沒有半點花樣,倒是腳上那雙鞋夠大,可惜了這一雙大腳再也無法行走,他長得結實,但現在隻能坐輪椅再結實也沒用了。

他半邊臉裹著紗布,另半邊也不太好看,嘴唇四周有胡渣,臉上細看還能看出幾處細小的舊痕,應該臉上也是受過一些小傷,如今好了,疤卻還在。

他的手又粗又大,手上也布了不少的細痕。

清秋將他打量了一番,隻能感慨,真是個粗漢子,也是經過苦日子的洗禮,他衣服包裹的地方也一定有許多傷痕,他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定是與尋常人家不同的。

他的頭發也是毛毛燥燥的,聽說他屋裏就一個表叔,同樣是男人外表更不在意,自然不會細細打點。

他的眼比較有特色,黑幽幽的讓人看不見底,加上他臉上的疤和紗布總讓人有一般惡狠狠的感覺,一般人不敢細看。

他的眼神過於淩利,連莊子裏最會罵仗的大娘嬸子們也不敢與他直視。

偏清秋就敢。

她就盯著他的眼睛看,光看一個人的外表真看不出什麽來,好吧——,她承認還是能看出一點的,他現在的樣子有點慘,與她的處境相同,兩個同樣慘的人碰到一起,那就更慘了。

原本莊子裏的人就愛說她和他的閑話,若是他們加在一塊,莊子裏的人就更不會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