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說啥也不信
清秋隨了禮錢，與葉大娘一桌，說起來，秀秀的這門親事是秀秀娘看準了，葉大娘給牽的頭，今天她不僅有喜酒可喝，媒人紅包也早就裝進了袋裏，若是遇上大方的主，今兒個還能再得一份額外的紅包。
“咦，葉大娘，你不去忙嗎？”清秋知曉她可是大媒人，今天應該有許多事要做的，在新娘跟前忙裏忙外打點才是。
葉大娘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杯中有茶，不是什麽好茶，莊子裏人喝的都是自個兒在後山采的茶葉，得閑的會曬些**，桂花留著待客，今日秀秀家也是拿出了陳年的好東西。
農家人嘴沒那麽刁，這有一口茶喝，已經是比白水有味的多了。
若是家中再有錢些，便會泡上一杯糖水，那才是真正的美滋滋，今日秀秀家裏裏外外已經擺滿了桌，吃完中午這一餐喜酒，便要把新娘往李家送，李家離這兒不遠，有些人晚上還要接著上李家去喝喜酒去。
“該忙的都忙完了，秀秀娘是個能幹的，她能一手把秀秀的親事給打點得妥妥貼貼的，我若是去了，豈不是顯不著她了，咱們啊，就坐在這兒等著菜上桌，好好地吃一頓。”在家裏可舍不得大手大腳地放開吃，總怕這一頓吃得太飽了，下頓就該餓肚子。
清秋點了點頭，覺得葉大娘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秀秀娘的確是個強勢的人，不一會功夫，秀秀便穿著大紅嫁衣出來了，站在她身旁的是同樣穿著大紅新郎衫的李青山，木秀秀臉上上了妝，看起來比平時豔麗了幾分，李青山這廝也藏不住自己的眼，時不時地盯著木秀秀那張與平時不太一樣的臉直瞧著。
女人家果真是要打扮的，瞧瞧這䐊胭水粉一上臉，好衣衫一上身，整個人全都不一樣了。
隻可惜，這些東西都太費錢了，尋常人家根本就養不起一個時時打扮的女人。
成親美一時，過日子還是要踏踏實實，純純樸樸才是真。
木秀秀遠遠就看到了清秋，撇了一眼，便不再瞧她，心裏哼了哼，還真敢來，來了也好，看看是怎麽把她比下去的。
“秀秀今日可真是大變樣哪，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是一點也沒有說錯，今兒個可真是美，青山都看傻眼了。”與清秋同一桌的葛奶奶說著，咧著掉了兩顆門牙的嘴，她又撇了撇清秋，“阿秋，你瞧著可別覺得心酸。”
“不會不會。”清秋搖頭，葛奶奶年紀大了，說這話倒也沒存什麽壞心思，她本就不在意，她來這兒是吃席的，可惜，桌上吃了茶水，隻有一個空盤子，這盤子裏早前還裝了點花生，這會兒一顆也不剩了，她上桌時就沒撈著一個，也不知道飯菜什麽時候上桌。
“那能一樣嗎？”葛奶奶的二媳婦陳二娘酸酸地道，“兩家情況都不一樣，聽說秀秀這件嫁衣是在鎮上好衣坊定的，可是花了二兩銀子呢。”嘖嘖，真是舍得，這二兩銀子留在家裏用，可是能買許多吃的，大紅嫁衣除了嫁人時穿穿，平日裏穿得太招搖，“李家舍得，肯給秀秀花錢，這是羨慕不來的。”
陳二娘意有所指。
“二兩銀哪。”葛奶奶豎起兩根手指，神情是大吃一驚，“那得買多少米糧。”
“娘，成親是大事，可與平時不能比。”陳二娘拉下老太太的手。
“是是是，”葛奶奶還是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記得清秋前幾日也剛成婚，也是穿的嫁衣，她瞧過一眼，模樣也是好看的，“阿秋，你成婚的嫁衣，是花了多少銀子買來的，怕也是不少錢吧？”
現在人可真舍得，想當初她嫁人時，直接就是平日裏穿的衣衫，往腰上寄上一根紅帶子，披上一塊紅蓋頭就算是喜慶了，哪舍得花上幾兩銀子買件嫁人。
人活著能吃飽，能穿暖就行了，沒必要過得那麽花裏糊哨的。
“花了五十文。”清秋比了個數。
“那也還行。”這個數，葛奶奶倒是能接受。
“才花五十文？”陳二娘不信，當初她也是瞧了熱鬧的，清秋身上那嫁衣料子雖不怎麽樣，可上頭盡有刺繡花樣，想想那可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東西，要繡花樣也得先有樣，還有買繡線，請繡工，樣樣都得花錢，可比直接買件成衣要貴上許多。“你身上的繡都不止五十文。”
清秋眯著眼兒笑，遠遠的，她看到有人端著盤來上菜了。
真好，早上特意留的肚子，現在可以多吃些。
“那是我娘和我一同繡上去的，買成衣花了三十文，繡線二十文。”針是另買的，她沒有往裏算，這些是她以後的生財工具。
菜，上了桌，一桌人雖說著話，卻不耽擱手上的動作，生怕慢一點，留給自己的就隻有一塊空盤子。
肚子裏都是空落落的，嚐這口油水，哪能便宜了別人。
“你，你和你娘會刺繡。”陳二娘是不信的，嘴裏塞著藕片，不忘再夾塊豆腐，“年紀不大，謊話說起來倒是順當得很。”
以為她好騙嘛，都是莊子裏出來的，過的是窮日子，個個都是在山上，地裏刨食的，大字都認不得一個，還能刺繡，她真當自個兒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
“秋丫頭，你爹走得早，你們的日子是過得苦了些。”葛奶奶搶不到菜，幸好身邊有個媳婦侍候著，碗裏也沒落空，少了牙也能吃得快。
葛奶奶也是不信的，莊子裏沒有人會做女紅，鎮上倒是能尋得出來幾個，女紅這事兒可得花心思，從小就學，有空有閑還得是家境不錯，尋常百姓家的女人每天不是洗衣做飯就是下地幹活，沒有一刻是空的，哪來的精力學這些，再說，學了也用不上。
清秋不語，也不解釋，娘是真的會，是嫁給爹之後學的，爹的心氣高，總覺得有朝一日自己一定會高中當上大官，到時他的妻子可不能配不上他，因此，他讓妻子找人學，學了一段再自己慢慢摸索，好在米迎春是個能靜得下心來的，倒也學得像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