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顆小星星
薑永寧作出美聲歌唱家的姿態，跟著手機傳出的歌聲唱“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床沿，神情悲愴又堅定地說：“薑紫薇，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薑媽媽對自己養了個戲精早已習以為常，聽到她聲音有些變，問：“感冒了？”
薑永寧點了點頭，抽了病床邊桌子上擺著的紙巾，擤了一把鼻涕：“薑紫薇，跟我去A市吧，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順便共享人世繁華。”
薑媽媽知道這次是真的把薑永寧嚇壞了。其實她也想和寶貝女兒生活在一起，但還是不想去成為她的負擔，她搖了搖頭說：“不去，你好好工作，不用理我，我在這過得很好。”
薑永寧也收起了嬉皮笑臉，認認真真地說：“媽，我現在在planet工作，光實習工資都夠咱仨好好過日子了。”
薑媽媽：“萬一你實習沒過呢？”
薑永寧呃了一聲，母親大人問的這問題還挺尷尬。
但薑永寧早就下定決心了，哪怕真沒過，換個工作也一定能讓自己和媽媽好好過日子，當務之急是騙也得把薑女士和奶奶騙走。
薑永寧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媽，不存在這個可能性。實不相瞞，我老早就想換工作了，但是我們公司的老大和江總就是不放人啊，還求著我說公司需要我這樣的人才。”
她舉手示意暫停一下，拿紙巾擤了鼻涕，握住薑媽媽的手，繼續說：“有一次我是真的想辭職了，結果我們老大苦苦挽留我，說他沒了我不行。”
“還說我的才華在他們公司有些屈才，但他們就是想讓我為planet發光發熱獻上綿薄之力。”
“不是，是獻上主要力量。”
薑永寧一時口快，用錯了詞，立刻糾正。
薑媽媽皮笑肉不笑地聽著自己女兒侃大山，注意到門邊的男人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對上薑媽媽的目光，男人進門來禮貌地半鞠了個躬：“阿姨您好。”
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熟悉的清冷感，薑永寧猛一回頭，嚇得險些從凳子上摔下去，還好薑媽媽握住了她的胳膊穩了穩。
薑永寧沒忍住嘶了一聲，早上不小心撞到季欣摔了一跤，洗澡時發現胳膊肘撞淤青了。
這會兒薑媽媽正好捏住。
薑媽媽沒發現，笑罵了她一句：“多大了還冒冒失失的。”
薑永寧此刻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上一秒還大言不慚地說著瞎話，下一秒人就出現了。
她說什麽來著？
——老大苦苦挽留我，說沒了我不行。
如果時光能倒流到說那一句話前，她一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亂吹牛。
女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像被發現做了壞事的孩子，驚慌地看著他不敢說話。徐以安覺得好笑，忍不住逗逗她：“沒了你不行？”
薑永寧唔了一聲，看了看薑媽媽，又看了看徐以安，剛剛才在母親大人麵前吹噓了自己一波，此時認慫她就真的輸了。
薑永寧煞有介事地咳了一聲，用著自以為沉穩的聲線，伸出一根手指輕佻地指了指徐以安，對薑媽媽說：“薑女士，你看，這就是我老大。”
又硬著頭皮對徐以安說：“老大，有什麽工作不能等我回去再說嗎？再能幹的員工也是需要休假的。”
說完，背對著薑媽媽給徐以安遞了一個“老大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幫幫我幫幫我”的表情。
徐以安笑了笑，對薑媽媽說：“寧寧很優秀，阿姨放心。”
薑媽媽不動聲色地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人，高高大大，穿著簡單幹淨，講禮貌，還長得帥。
她把薑永寧支開了，才拍了拍床邊的凳子說：“來這邊坐。”
徐以安坐下後先開了口：“阿姨您哪裏不舒服嗎？”
薑媽媽笑著說：“沒有，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傷著了，也沒什麽事，寧寧這孩子非要跑回來。”
說完她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徐以安：“阿姨您有話直說。”
薑媽媽：“寧寧她身邊有沒有什麽男生啊？你們公司好孩子多嗎？”
徐以安想了想，男生……宋嵐和顧瑾皮是皮了點，人還不錯，公司裏的人也都挺好，的確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便向薑媽媽點了點頭。
薑媽媽瞬間笑開了懷，接著問道：“和她處得特別好的男生有幾個啊？”
徐以安：“兩個。”
處得好的有一群，特別好的就兩個，暫時還不包括他自己。
薑媽媽忽然失望：“啊？就倆啊？”
徐以安：“……”
薑永寧飛快地到樓下售貨機上買了兩瓶巧克力牛奶和一罐可樂，跑回去時，她聽見她媽媽正在侃大山，而且熟悉到叫人小徐了。
“小徐啊，咱家郡主為啥叫郡主你知道嗎？是薛恬那個孩子說她名字像古代那些公主郡主，”薑媽媽想起薑永寧初一時有天回來，興衝衝地跟她說她認識了個很可愛的朋友，還給她取了個綽號的樣子，有些心酸，“其實我給她取名永寧是想讓她能永遠過上安寧平凡的日子。”
咋突然煽情上了呢？薑永寧不合時宜地蹦噠了進來，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遞了一瓶巧克力牛奶給徐以安，又把另一瓶的蓋子擰開遞給薑媽媽。
自己開了那罐可樂，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
她安靜地喝著可樂，聽薑媽媽在講她小時候的趣事。
小時候偷用薑媽媽的口紅畫血淚去嚇別的小朋友，把人孩子嚇哭後又良心不安跟在別人屁股後麵道歉跟了一天。
看見小男孩欺負小姑娘，自己細胳膊細腿的還跟小男孩打架，被人一推就摔，摔了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到傍晚回家吃了個飯又跑回原地坐著大哭，等到人家長領著小男孩來跟她道歉才爬起來回家。
幫王奶奶撿廢紙皮撿著撿著自己躲在大紙箱裏睡著了沒了人影，把王奶奶嚇得夠嗆。
再長大後經常放假和來找她玩的薛恬一起鬧，吃飯時兩人爭著不吃青菜互相推……
徐以安不由笑出了聲，腦海裏出現了小薑永寧的點點滴滴，調皮又可愛，鬼精鬼精的，和現在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薑永寧看著他好看的梨渦和薑媽媽高興地陷入回憶的樣子，也嘿嘿嘿地傻笑起來，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