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個光榮的任務
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周。
又輪到陸瑤值日。
陳水葒眯眼昂下巴，故意各種挑刺兒，“嘖，你們這桌子怎麽老擦不幹淨，這邊兒上總是有灰。陸瑤，你也算是班上的尖子生，你都不起帶頭作用，他們就跟著你學壞。”
旁邊的姑娘聽不下去了，“陳水葒，你擦得也沒那麽幹淨，憑什麽說我們啊！”
陳水葒一插腰，“憑我就是衛生委員，我就有責任。不然的話，回頭就是我失職，老師和主任都要批評我。”
男生哼哼，“切，一個衛生委員，嘚瑟什麽。那都是陸瑤不稀罕的！”
陳水葒一下被戳到痛處，嚷道，“你們胡說什麽。這都是我憑實力，老師和同學選我的。陸瑤要能耐，也讓老師和同學選她啊！”
“我記得陸瑤當初是來晚了，才沒選的。”
“真的嗎？以前陸瑤在你們班上，都當委員的嗎？”
外校考入的問升學上來的同學，一交流，真相大白，全都看陳水葒的笑話兒。
陸瑤打水把桌椅又擦了一遍，就叫“解散”，還不忘提醒，“大家回去好好複習呀，還有一周時間了。”
有人立馬來借她筆記，她也欣然同意。
“瑤瑤你真好，有的人就知道擺官派威風，從來都沒幫同學做過什麽事兒。”
“還班委呢，借個筆記，捂得比他家的老母雞抱蛋還嚴實。小氣鬼！”
陸瑤隻是一笑了之，跑去學前班接陸瑉了。
陳水葒氣得眼圈兒又紅了，看著離開的背影，眼神充滿惡意。
等著瞧好了，很快陸瑤就該自食惡果了！
……
陸瑤沒回家，直接去了爺爺奶奶家。
冬天黑得早，他們才進管製區綠道時，陸瑉眼尖地叫起來。
“姐姐，那裏有個大黑人！”
“什麽大黑人？”
陸瑤朝弟弟指的方向看去，路燈照出的一片球形萬年青陰影裏，似乎蹲著一個人，那人蜷成一團，背上突出一大塊黑影。她腦子一轉，明白了。
那黑影也在陸瑉的叫聲中，朝他們轉了過來，一看到他們，就從陰影裏站了起來，腳步還踉蹌了一下。
“小棒哥哥——”
陸瑉眼尖，一下就認出了周啟，歡叫著奔上去，抱大腿。
陸瑤有些驚訝，“小棒哥，都要期末了，你怎麽突然上省城來呀？”她伸手去撫少年淩亂的發，觸到他濕冷的額角，有些心驚。
這傻子，到底蹲這兒等了多久啊？
周啟剛要開口，忙捂住嘴，側臉打了個噴嚏。
陸瑤忙拉起人往屋裏走，邊走邊數落，“我說你傻呀！你知道我學校位置，直接去學校等我啊！萬一我今天沒來這邊，你要等到幾時呀？”
周啟隻覺得握著他的那隻手，又軟又暖和，是這一路奔波最好的獎賞。
他納納半晌，才吐出一句，“要是，九點你還不來，我明天就去你學校。”
“那你今晚睡哪兒？”陸瑤著惱地瞪著少年。
少年尷尬地挪開眼，“就，就去派出所找任叔。”
“你說啥傻話呢？任叔在鎮上辦差，又不在省城。”
少年本來就不擅長說謊，咬著唇，別開了臉。
陸瑤將人攥進屋裏，徑自打水，給少年洗臉擦手，拿熱水袋暖身子。
好在有陸瑉在一邊跳騰，周啟接過暖水袋子時，沒有之前那麽尷尬了。
等到少年的臉色有了紅氣兒，陸瑤小聲問，“是不是，是家裏發生什麽事兒了？”
沒想到姑娘一猜就準，少年的臉色沉了下去。
“我奶發現了，不讓我們做生意。還說是做生意害了我爸我媽，就是不讓我們做，還把媽屋子裏東西都扔了。我，我跟她說不通，我……媽說貨賣完了，讓我趁著周末來拿貨，張大娘那邊有很多人過節想送禮，都來問貨。我就……”
“你呀，是跟奶奶賭氣跑出來的吧？”陸瑤一聽就明白了，“老人家年紀大了，有些傷痛碰不得，隻能哄著。懂不懂？”
“我不懂。我媽喝了你配的那個美白湯，說她力氣以往足了，好多許久不見的人見了她，都說她氣色好了很多，還跟她打聽她是怎麽養得這麽好的。我媽說，她推薦幾個人買這個幹貨，都說吃了感覺身體有勁兒，很好。才一個月，就賺了她以前加班加點幹活的兩倍。”
說到這裏，少年的眼睛都閃閃發亮，可一瞬就黯下去。
“可是奶奶她卻怪我媽……”
陸瑤心歎，勸道，“既然阿姨吃了好，這是好事兒呀！你奶奶她隻是一時沒想明白，她生氣也是因為太擔心你和向阿姨啊！
你瞧我姥爺有時候凶我的樣子，多可怕。我聽姥姥說，他手下的兵被他訓得可嚴了。可是我一說想吃魚，姥爺一定第一個去水庫給我抓。
那是你親奶奶，血親的、唯一的奶奶啊……”
陸家二老聽著小姑娘勸慰小少年，聽得直樂嗬，也不插嘴，就把飯菜擺好了叫孩子們上桌吃。
餐桌上筷碗叩響，飯菜飄香，漸漸地就讓人放鬆下來。
周啟看看慈藹和煦的二老，嘀咕，“陸爺爺和陸奶奶就沒我奶奶那麽迂腐。”
陸爺爺點頭，“小棒說得沒錯。隻不過小棒啊，你不知道，你奶奶以前也是大字不識的小村姑，我花了這麽多年才讓她的思想有了些進步。不然，也跟你奶一樣。
現在你爺爺和爸爸都不在，幫助你奶奶進步的責任，就落你頭上了。”
“周小棒同誌，你能不能肩負起這個光榮的任務啊？”
周啟眼神變了，腰板兒一挺，行了個禮，“報告首長，我能！”
“好孩子，來，吃個雞腿。”
屋裏滿室暖意，笑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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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電報局剛開門，陸瑤推著周啟進去打電報。
“你奶奶肯定擔心得你一宿沒睡，你得報個平安，再跟奶奶說對不起。不要摳字兒，錢不夠我給。”
周啟握著筆，繃著俊臉，兩條濃眉堵在一處，瞧著又虎又可愛。
他悶悶地抗議，“我有錢。我媽賣幹貨賺到錢了，可是我奶她……”
其實從他把貨拿回家後，母親就提醒過他必須瞞著奶奶。他以為母親就是不想讓老人家操心，這幾年家裏接二連三地生事兒，為了老人家的身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隻想到這些，也一直以為如此。沒想到昨天事情撞破後，他想幹脆把事情說出來，到時候奶奶還能幫媽媽些忙，豈不更好，一家人就該互相幫助的啊！
誰知事實完全相反，奶奶不分青紅皂白地怪父母，他哪裏受得了，才大吵一通。
陸瑤很明白少年的心情，道，“我讓你跟我一起裝可憐時，你不也覺得別扭嘛！奶奶也一樣，你給她點兒時間適應嘛。別那麽小氣啦，你是男子漢耶。”
旁邊的郵遞員笑了，他們看來時，說，“小姑娘，你港台片看得不少啊，這語氣忒像了。”
時下特別流行港片，日劇，歐美劇也有，學校裏同學間經常會點口頭禪。
周啟昨晚就看過港台劇，對於陸瑤這種撒嬌似的語氣，其實心裏很享受，覺得特甜。
還有些不好意思，別開了頭，“我，我知道了。錢我自己付！”
陸瑤隻是笑。
打完電報，周啟拖上陸瑤急急地離開了。
“去哪兒啊？這麽急。”
“去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