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周啟看著女孩鎮定的表情，反手抓住了女孩的肩頭，很用力。
大聲問，“陸瑤，你知道，對不對？你這麽聰明，都能說服大家不再叫我小流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說，你快說啊！”
陸瑤感覺到肩頭的疼痛，更心疼。
小少年的麵目被雨水黑夜模糊得看不清，隻有一雙眼，炙亮逼人，閃動著洶洶的戾氣。
“陸瑤，你說啊！”
“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媽，你要我做什麽都行，做作業，做牛做馬，都隨你使喚！”
梁姥爺子在橋上轉了一圈兒，回頭攥開周啟，喝道，“臭小子，你拽著瑤瑤幹什麽，趕緊找人。”
“陸瑤！”
周啟嘶聲大叫，人突然墜了下去，跪在地上。
“你幫幫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陸瑤忙扶住少年，“你之前在橋上，有看到你媽媽嗎？”
周啟道，“我來時，看到橋上有人，但他們好像在躲什麽，全跑掉了，我也沒追上他們。我……我沒看到我媽！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
他又激動地直晃姑娘的肩頭，氣得梁姥爺跟他拗上了。
陸瑤阻止兩人，繼續問，“周啟，你出來也是來接你媽的，對不對？你媽今天有沒說會加班到什麽時候回來？”
“我媽從來都是九點回的，我九點的時候來橋上看過一次沒人。雨太大，我回去拿了蓑衣，再過來時，就看到橋上好像有人，那些人……瑤瑤，這有什麽用啊？”
“我推測，你媽是墜河了，我們應該往河下遊去找。”
“墜河？！”周啟怔了怔，忙從衣兜裏掏出了小電筒，說明了揀到的過程。
陸瑤接過，推動開關，燈隻閃了一下，就熄了，顯然是電池用完了。
“也許向阿姨到了橋上，遇到有人阻攔，為了自保，她沒能逃回家，可能被逼著跳了河。”
她看向梁姥爺，“姥爺，咱們這裏能組織搜索隊來幫忙嗎？向阿姨要墜河的話，一定是往下遊漂的。對了，向阿姨她會遊泳嗎？”
周啟忙道，“會，她會一些。我小時候，我爸帶我們去水庫遊過泳，她會的。”
陸瑤鬆了口氣，“那太好了，我們趕緊沿著河溝去找，隻要找到人，就有一線生機。”
梁姥爺子深知人命關天，便要去叫人，但調了頭又立馬調了回來。
“瑤瑤，你們去找你姥姥，讓她去村公所開播音室，開廣播招人來這裏。同時，還得叫上王會長，有她組織，來的人會更多。哎，不行，最近他們調了不少人去隔壁村子幫忙救災，人頭肯定不夠。”
周啟突然道，“能不能讓紡織廠的阿姨叔叔來幫忙？”
陸瑤眼前一亮，詢問梁姥爺。
梁姥爺道，“可以。你媽是下班路上遭遇不測，出了這事兒，紡織廠保衛處也必須派人來幫忙尋人的。先給廠長打電話，讓廠長調保衛處的人來幫忙。”
主意定了，可由誰去安排這一切，一老二小又犯上難了。
正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橋尾傳來，三人一看，就見周奶奶蹣跚的步子，撐著把破傘過來。
可這也不是能頂急用的人手啊！
陸瑤果斷道，“周奶奶在橋上等人。姥爺你和周啟一起尋人，要注意安全。我回去找姥姥搬救兵！”
說完，她也不等其他人同意，拔腿就跑。
梁姥爺愣了一下，瞬間也想明白了孫女兒的顧慮，周奶奶知道媳婦兒丟了肯定不願意坐視不管，但也不能讓她去搜索，在橋上接應人，說明情況，倒是正好。報信的人要腿腳快，梁姥爺肯定經不起折騰的，周啟也不可能離開事發地，陸瑤就最合適，她還能發揮自己前世當組長、部門經理和運營總監的組織協調能力，召集更多的人來幫忙。
梁姥爺身子骨硬朗，還有過作戰經驗，閱曆豐富。有他帶著周啟尋人，既能鎮得住周啟的慌亂焦慮，還能指揮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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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瑤跑回家後，梁姥太太一聽情況，當即穿起雨衣。
“瑤瑤，你騎車去你王奶奶家，直接跟王爺爺說這事兒。”
陸瑤一聽，心頭一亮。哎，王爺爺可是鎮上的老書記，一言九鼎哪！沒想到姥姥一出手，比姥爺更直擊要害。
“我去小賣部給紡織廠的羅廠長打電話，讓他召集人。廠裏都是小向的同事，住得不遠，來得快。”
“不用浪費時間去播什麽廣播了，這大雨天的，壯丁都去隔壁災區幫忙了。還不如給派出所打電話，調人來幫忙。”
陸瑤心頭一跳，道，“姥姥，姥爺說，向阿姨可能是被流氓逼著，跳了河的。”
梁姥太太眼神一厲，“行，這個警必須報了。管他是真是假，多來些正兒八經的人，也省得有人暗地裏鬧什麽幺蛾子。”
這一刻，陸瑤是真的感覺到從戰火年代走來的姥姥和姥爺的機智、有勇有謀。
其實就憑他們孩子的兩張嘴說，警察局不一定相信，但是由鎮上的紅軍老幹部說出口，就是下刀子，派出所也一定會出警來調查。正好最近嚴打，接到這類報案，肯定重視。
等到陸瑤帶著一群紡織廠叔叔阿姨趕到石橋時，雨下得更大了。
周奶奶的身影卻筆直地站在橋頭上，看到他們時，輕晃了一下。
陸瑤心頭發顫，忙跑上前去扶住老人，想勸又勸不住，好在梁姥姥過來，和王會長一起，扶著老人先回了周家。
陸瑤拿著姥爺的大手電筒，想要往下遊衝時，就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她咬了咬牙，回頭迎向了警車。
“警察叔叔，今晚周啟出門接向阿姨，在橋上看到有可疑人影，後來他在橋上揀到向阿姨的手電筒。這是我送給向阿姨的，是我爸在深城參加招商會，商家送的。向阿姨很寶貝的，從不離身。我們擔心，向阿姨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不測，不然她好好地回家，怎麽會扔下手電筒，人卻不在了？”
陸瑤遞上手電筒，接手的是一位中年警察，還跟著一個年輕警察。
年輕地問，“我看他們在搜索河道了，你們怎麽確定人摔河裏了？”
陸瑤道，“因為周啟揀到電筒的位置，就在橋邊，我姥爺說的。最近下雨，暴雨大，河溝漲水，正常人都會走橋中間，不會走橋邊兒吧？”
橋麵寬五六米，下麵一漲水，瞧著就有些嚇人了，走中間是人之常情。
聞言，中年警察和年輕警察的眼神都變了。
陸瑤想，能引起他們的懷疑和重視，就夠了。她拿起大電筒，加入了尋人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