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婚
蘇嬋也有些警覺,身子不著痕跡的向後移去,拿起桌子上的銀簪倒置於手中。
“有......”蘇月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晚照。”
金玲微動,簾帳半開。
徐昭麵容微醺,衣衫半開,斜依在小幾旁。
蘇月深吸一口氣,忍住自己想要將這沒個正形的人趕出去。
平日裏對自家殿下逾矩不敬也就罷了,現下裏居然喝的醉醺醺的闖了進來,這若是叫有心之人看了去,還不知道要自家的殿下背上何等的非議呢!
蘇嬋眉梢微動,隨即眼梢笑意蔓延開來。
“你,醉了?”
“嗯。”徐昭的眸子裏精光一閃。
“這是被灌了多少酒啊,蘇月,還不快喚些冷水,叫九殿下醒醒神。”
“晚照。”徐昭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把抱住蘇嬋。
“我不想要冷水,我想要你......”
“你想要冰水,對嗎?”蘇嬋不動聲色的用簪子抵開她和徐昭的距離。
在徐昭的錯愕裏,她失笑道:“郡亭,你怕真是酒還沒醒啊!這招,不早就露餡了嗎?”
“嗯?”徐昭眼裏的驚慌一閃而過,隨即滿臉的困惑“晚照,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啊。”
“是嘛?”蘇嬋招了招手,蘇月毫不猶豫的就要把冰水潑在徐昭身上。
“晚照!”徐昭側身一躲,苦笑道“可不能這麽做,為夫這身子骨要落下了病根,受苦心疼可都是你啊。”
“沒事,我定然盡心伺候。”
眼看冰水便要傾盆而下,徐昭趕忙服軟:“晚照,我醒了!”
蘇嬋揚眉:“不裝醉了?”
徐昭麵色微紅,嘴硬道:“是酒醒了。”
真的是,他從前怎麽就那麽的老實本分啊!
從前這招誆騙晚照可謂是一誑一個準,現下裏,別說是騙了,他便是連說說都是不行了!
“真難聞。”蘇嬋頗為嫌棄的看著徐昭“以後這樣別來找我。”
徐昭愣了。
她剛才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不上套也就算了,他自己怎麽還被反將一軍啊!
晚照居然嫌棄他了!
“晚照,”徐昭巴巴的看著她,語氣可謂是十成十的委屈:“你不管我就算了,現在居然嫌我臭了!”
說著,他一副西子捧心的病怏怏的模樣:“為夫知道自己人老珠黃比不上那些年輕的兒郎俊俏惹眼,但你,你也不能這般的始亂終棄啊!”
蘇月蹙了蹙眉頭,恨不得連盆都扣在徐昭頭上。
哪來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啊!
“那你要如何?”蘇嬋懨懨的打了個哈欠,壓根不為所動。
“換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王妃,我瞧著趙菀箐就不錯,怎麽的?要我替你求到姑母麵前嗎?”
“晚照你,”徐昭身子微微前傾,修長的手指勾到蘇嬋的衣帶。
手指一緊,蘇嬋便被他拉了過來。
“殿下!”
“晚照這話說得當真輕鬆,當初也沒見你大度的讓出個側妃之位來啊。怎麽的,現下裏要變卦了不成。瞧瞧這寬容大度的,當真叫人欽佩啊!”
“便是大度了又如何?你放心,你們若成親了。蘇府的賀禮定然不會薄待辱沒了二位的身份。”
“可我更想要趙府的賀禮,尤其是趙溫玉的。”
蘇嬋揣著明白裝糊塗,繼續刺道:“自是有的,作為兄長,他的禮怕是不會薄了。”
“晚照,你這張嘴可真是不饒人啊。”
“明明是你挑的事,怎的,竟要怨到我的身上?”蘇嬋凝了他一眼,麵色不虞。
徐昭戳了戳蘇嬋氣鼓鼓的臉蛋:“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給晚照賠不是可好?”
說罷,他的眉目間攏上淡淡的疲倦:“晚照,我今日是真的乏了。”
“他們拜天地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改變的話。”
“皇兄是否也能學會愛人,那會不會不再這麽的孤苦啊......”
“晚照,這話你或許不愛聽,皇兄和我我們一直過得便很苦。愛這個詞太重,上麵壓著太多的血海深仇叫我們無法去兒女情長。我時常在想,若是沒有你,我或許會比皇兄更殘忍無道,麻木不仁吧。”
蘇嬋眼中劃過一絲晦暗,但當她看著徐昭倦怠的麵容,妥協般的歎了口氣。
濕熱裏帶著點點梅花香的指尖掠過徐昭微蹙的眉頭,帶著無盡的輕柔為其一點點的撫平。
“別說了,睡會吧。”
蘇嬋淡笑的看著他。
罷了罷了,若是這一世能保全親族,為了能叫他兩全,她願意摒棄前世的血海深仇與徐暥安然相處。
而誠王府內,徐暥有些抗拒的站在門前。
他一身火紅喜服,映的眉眼越發妖治,令一眾的衣香鬢影失了顏色。
“阿昭呢?”
“九殿下不勝酒力,已經回宮安寢了。”
“說辭當真是愈發的敷衍了。”徐暥不悅的蹙了蹙眉。
推門,命婦們含笑有禮迎了上來。
人影重重疊疊,徐暥不由得眼暈,卻還是依禮做完。
他是笑著的,也僅僅是依著禮節笑著,多一分,都沒有留給今日。
沒有期待,沒有喜悅。
一場提前知道籌碼的交易,已經叫他失掉了僅有的興趣。
榻上坐的是誰,她的品性相貌如何,以及他們的一生.....他都吝嗇到沒有在他的宏圖偉業裏劃出分毫。
待屏退眾人後,徐暥看著榻上不言不語的慕容岫玉,率先開口道:“慕容家告訴過你如何恪守一個王妃的本分嗎?”
“知道。”沒有失落不滿,慕容岫玉像是被這又悶又緊的大紅喜袍束縛住了所有生機,變成了一個真正完美的世家小姐,皇族王妃。
蘇嬋說的,她不是不知。她雖然表麵上大咧咧的慣了,可有些事情,她也是明白的。
就比如說,她從坐上花轎的那一刻,她便不是慕容家那個灑脫不羈的慕容岫玉,而是知節守禮的誠王妃了。
皇室外人看著榮華不盡,富貴滔天,也不過是看見了那層殼子。內裏的凶險也隻有他們這些活在天下人麵前的假人才知道。
一舉一動,但凡行差走錯,便會將一個鍾鳴鼎食之家頃刻覆滅。
“明白便是,”徐暥鬆了口氣,原是聽說慕容岫玉自小充男子養的,沒有一般女子的溫柔小意,他也擔憂過若是個烈性子會壞了事。
現在看起來,他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
徐暥的口氣鬆緩了些:“本王會給你王妃的尊榮體麵,不會讓後院的女子越過你分毫。但同時,你想要的情愛,怕是給不了你。”
“妾身知道的,”慕容岫玉突然笑了起來“妾身沒有奢望過爺的情愛,爺自是不用擔憂。妾身之盼,若是有一日爺夙願得嚐,萬萬保全我慕容家才是。”
“這是自然的。”徐暥點了點頭。
“夜深了,妾身服侍爺就寢吧。”
紅羅帳中,旖旎萬分。
徐暥俯身盯著眼角微紅的慕容岫玉,冷冽漠然的眸子裏有些動容:“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