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父親
連續好幾天了，麥小冬發現梅園詩都沒有坐在教室裏。
她的空座位像是掉了一顆門牙那樣醒目。
麥小冬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同學們打聽梅園詩的消息。同學們都表示不知道，同時壞笑著看麥小冬。
“小兩口吵架啦？”一個同學笑道。
“小心班主任棒打鴛鴦！”另一個同學跟著起哄。
“我想寫你們的同人。”第一個同學說。
“嘻嘻嘻。”更多的同學湊了過來。
麥小冬滿臉通紅。
現在的小學生接觸的信息多，五六年級的學生已經熟練地掌握手機和電腦了，他們幾乎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都一知半解。
麥小冬沒別的心思，隻想知道自己的朋友去哪了。
他又鼓起勇氣去問語文老師：“梅園詩同學怎麽沒來上課啊？”
因為他的語文成績不錯，語文老師對他也挺親切。
語文老師相比其他老師而言，精神狀態比較年輕，但是衣著打扮和其他老師一樣老氣。語文老師問道：“怎了，你問她幹啥？”
“我幫她補習語文，她幫我補習數學，這幾天都沒看到她。”麥小冬算是實話實說。
“哦，梅園詩轉學了。”語文老師說。
“去了哪個學校啊？”麥小冬問。
“那就不知道啦，家長沒跟我們說。”語文老師說。
麥小冬覺得老師沒有說實話。
回到家後，他看到正在打電話的老爸。
他老爸叫麥向前，是一家醫藥集團的部門經理。
想起來他老爸和梅園詩老爸在同一家單位，而且他老爸是梅園詩老爸的領導。所以，老爸應該知道梅園詩的情況。
等到老爸打完電話，他就來到老爸麵前，問：“爸爸，梅園詩還有印象不？”
麥向前放下手機，想了想，說：“有啊，挺乖的一個孩子。”
麥小冬問：“老師說她轉學了，你知道她去了哪所學校不？”
麥向前搖搖頭，說：“不曉得。”
麥小冬又問：“那她們家在哪，知道不？”
麥向前說：“以前知道，但是啊，前段時間他們搬家了，新地址沒告訴我。”
“那她爸爸的電話，你肯定有吧？”
“嗯，有。你問這些幹什麽？他們搬家肯定有他們的原因，別打擾了，以後有機會在見麵的。你好好學習吧。”
“哦。”
他猜測老爸也沒說實話。
他回到桌子上寫作業，琢磨著莫非是自己把梅園詩氣跑了？因為班上的同學都在傳她的緋聞，他卻沒有勇氣主動站出來，勇敢維護她的名譽……所以梅園詩傷心了，跟狸花貓一樣離開。
他本來就鬱鬱寡歡，如今更加不愛說話。於是同學更加不愛跟他玩。
有同學說他的人像一個空調，大夏天也散發著陣陣寒氣。如今他身上的空調再次加大了馬力。
他想尋找梅園詩和狸花貓，想要找回屬於自己的友情。
時間久了，他身上的變化終於被老爸發現。
老爸以為他學習壓力大，就帶著他去外麵吃大餐，調節調節心情，去他心儀已久的餐廳。這家餐廳叫鏡花緣，裏麵有許多稀奇古怪的人偶，看起來像是主題公園。
麥小冬畢竟是小孩子，開心地跟著老父親出門。
在鏡花緣附近下車後，他注意到鏡花緣旁邊有一家服裝店。
主要賣內衣。
內衣店有一片巨大的玻璃櫥窗，窗戶上貼著一張清涼的海報，海報上的女人隻穿內衣，大方展示形體，自然露出笑容。
麥小冬雖然隻是五六年級的孩子，但是不受控製地臉上一紅，而內心的好奇驅使著他偷偷地多瞄了內衣美女幾眼。
這是人類最原始的好奇與羞澀。
麥向前看了廣告一眼，捂住他的眼睛，說：“兒子，不要看這些東西，看多了對學習不好，對身體也不好。我要投訴他們！光天化日的，把這些東西擺在外麵，這不是害人嗎？”
麥小冬沉默不語。
麥向前真的掏出手機撥打投訴電話。
內衣店的店長聽到了動靜，跑出來罵道：“你有病吧？我家的廣告礙著你了？”
麥向前憤怒道：“內衣的廣告堂而皇之地放在公共空間，小孩子看到了，出了問題誰負責？”
店長也勃然大怒：“出什麽問題？你老婆不穿內衣？”
麥向前怒道：“你這叫什麽話？”
眼看老爸跟人吵起來了，麥小冬奮力地把老爸拉走。
麥小冬帶著哭腔說：“對不起，老爸，我不看了，你別吵了。老師說過的，這樣顯得沒素質。”
“是他們豈有此理！氣死我了。不過，你老師說得對，我不跟他們一般計較了，有部門會來找他們！”老爸氣呼呼的，又跟店長對罵了幾句。
走進餐廳，麥小冬突然提不起多少胃口，因為腦子裏不停地浮現出隔壁內衣店的女人的笑臉和……曲線。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好像叫臭流氓，於是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
之後，他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到處打聽梅園詩的消息，但是杳無音訊。左思右想，他決定直接去公司找梅園詩的爸爸。
周末來了，麥向前沒有得到休息，而是要去單位裏加班，臨走時太過匆忙，忘記帶公文包了，到了公司才發現。
麥小冬挺身而出，去把包送到爸爸公司去。
其實這包是他故意藏起來的。
不然的話，他沒有借口去爸爸公司。
他自己刷公交卡來到公司，進門口先看見了梅園詩的爸爸，然後才看到自己老爸。
把包給老爸後，他賴著不走，等到老爸去會議室開會的時候，他才抓緊時間找到梅園詩的爸爸，拉了拉他的衣角，問：“叔叔……”
梅園詩爸爸扭頭問：“咋啦，小帥哥？”
麥小冬心跳如雷，說：“那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您。”
梅爸爸說：“啥問題啊？學習方麵的嗎？”
麥小冬很害羞，說：“算是吧。”
梅爸爸笑道：“你老爸懂得比我多多了，學習方麵的問題問你爸爸唄。”
麥小冬說：“是數學方麵的問題，我跟你家梅園詩約著互相補課，最近都沒看到她，老師說你們搬家了，我爸說你們搬家了，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怎麽了？”
“沒怎麽，同學之間關心一下。你們為啥搬家啊？”
梅爸爸言辭閃爍，說：“唉，她在學校老是受人欺負，有時候還在回家的路上堵她。那些人的家長都很厲害，我們惹不起。沒辦法啊，隻好搬家轉學。”
麥小冬問：“那你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呀？我還有幾個數學上的問題想請教梅園詩呢。”
梅園詩的爸爸剛要說話，突然察覺到了什麽，閉嘴不談。
原來麥向前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兩人的身後。
梅爸爸幹咳兩聲，對麥小冬說：“不懂的地方問你老爸吧，你老爸當年數學總是考滿分。等你考到江城大學了，詩詩就會來找你玩的。”
麥小冬敏銳地察覺到梅爸爸也言不由衷。
他好像很害怕自己的老爸。
其實他也怕他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