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我打賭的人，該兌現他的諾言了
最後一支舞還在進行中。
顧不上在意別人什麽眼光，許映漁的心都繃在這隻舞曲上了。
第一個微步轉體，許映漁還有些緊張，害怕顧懷瑾不會伸手接住自己，畢竟兩個人這一世還沒有來得及發生點什麽關係。
偌大的場子，許紹月像是故意一般，走位離自己非常近，幾次旋轉，差點把她帶亂了節奏。
為了躲避許紹月，她增加了幅度，左腳傳來微微的痛，許映漁輕咬下嘴唇，硬捱了過去。
可沒想到，顧懷瑾似乎感受到她的不舒服，竟然主動揚了手，穩穩地帶她轉了兩個圈又拉回懷中。
如同上一世那樣在他懷裏，隻是兩人之間沒有那麽近，顧懷瑾紳士地留出了距離。
但也足夠了。
他熟悉的氣息就圍繞在自己身邊。
曾經有部偶像劇講過，華爾茲是舞蹈之王，因為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能夠與異性，近距離接觸的舞蹈。
“許映漁，這裏記住要轉身。”
“許映漁，放心下腰，我又不是接不住你。”
回憶襲來，顧懷瑾每一次的囑咐就像老舊默片一樣，在腦海中不斷響起。
動作逐漸清晰起來，許映漁挺直了腰板，輕輕跟上了拍子。
她自己改的白粉色裙裾漸漸翻飛起來，原本褶皺的重裙擺在舞蹈動作下旋轉出了立體感，幾次翻轉，她就像一朵海棠花一般，頗有姿色卻濃淡適中。
草坪上有夜風吹來，吹起她眉宇間的秀發，和不停舞動的馬尾，紅唇在夜色籠罩下恬淡適宜，像誤入人間的仙靈，又像一朵偷偷綻開的花朵，明豔而動人。
旁邊那些投射而來不解的，嫉妒的，憎恨的眼光，她都省略了去。
這一刻，隻沉淪在顧懷瑾的眸子裏。
陣陣掌聲傳來，是歌曲結束了。
許映漁微微鞠躬，側眼看了一眼旁邊明明都氣到極點卻還要保持微笑的許紹月。
故意挽了顧懷瑾的手臂。
“許紹月，我贏了！”
喜悅之情整個草坪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人中龍鳳，隻要一個就夠了！”
看到許映漁毫不掩飾囂張跋扈一樣的挑釁，如果換做別的女人，顧懷瑾隻會覺得討厭，可是換在許映漁身上。
就好像，家裏的小貓咪一次又一次故意把杯子推下桌子。
可愛又囂張跋扈，但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討厭。
顧懷瑾下意識地沒有躲開許映漁的手臂，就讓她掛在上麵。
就讓這隻小貓咪多嘚瑟一會兒吧。
他垂了眸子，看著許映漁紅腫的腳腕。她本就皮膚就白皙，所以腳踝處的紅腫顯得更加明顯。
不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的，幾次轉身，眼前女孩子都咬緊了嘴唇，卻不肯發出一聲。
“你的腳腫得很嚴重，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著急，跟我打賭的人，該兌現他的諾言了。”
許映漁輕鬆一笑，走路已經不能堅持了，隻能一瘸一拐地走向舞台中央。
追光燈一直追逐著她的腳步。
萬般黑幕中，唯有她是一束光。
“周子昂，請你馬不停蹄滾出許家。”
偌大的草坪，此刻靜寂無聲。
許映漁站得筆直，那雙好看的眸子直視著周子昂的方向，語氣是堅定又自信，充滿著能量，就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她的一般。
這邊角落裏本來準備裝作無事發生的周子昂，頓時成了全場的焦點。
“你…你作弊！”
呆愣半天，周子昂才擠出幾個字，緩緩站起身：“剛剛是你主動邀請別人跳舞，而不是別人邀請你，這個不算數！”
許映漁挑眉，玩這種文字遊戲，是他周子昂一開始就想好的台階嗎？
她也不說什麽，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周子昂，仿佛是在笑他耍賴一樣，不發一語。
反倒是周子昂有些惱羞成怒：“要不是你死皮賴臉求著別人跟你跳舞，顧懷瑾怎麽會答應！在我們江城，還沒有一位像你一樣臉皮厚的世家之女主要邀請男人跳舞，這麽說來，你們許家也像你一樣這麽恬不知恥嗎？”
“子昂！怎麽說話呢。”
周子昂的母親眼看著他說話越來越過分，趕緊衝上前來拽住周子昂。
周家之所以能被邀請參加宴會，多虧了周子昂與許紹庭的關係好，她正想著借這個機會努力打入這個圈子。誰知道自己兒子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哪怕許家不如以前，但名聲在這裏，惹怒了許家對她周家而言也沒有什麽好處。
“映漁，子昂在家被慣壞了，不會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聽你們說什麽打賭打賭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不是誤會，就是打賭。”
麵對質問的長輩，許映漁的態度不卑不亢，將碎發別在耳後，淡淡的說：“我跟周子昂打賭，如果今天的舞會，沒有一個人邀請我跳舞的話，我就要當麵跪下給許紹月道歉，如果有人跟我跳舞，他就要滾出許家大門。”
“那你看，剛剛跳舞我們大家都看到了，是你主動邀請的顧懷瑾。這個賭約我想就不算數了吧？”
周母自然是向著自家人，矮小精悍的她一張小嘴叭叭叭，在心裏很快就理清了利益關係。
真不愧是一家人，小算盤打得溜溜的。
許映漁冷哼一聲：“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啊，周子昂跟我玩文字遊戲，你也是嗎，周太太？”
“什麽文字遊戲？”
周子昂見母親前來幫腔，聲音大了一些：“當初打賭可就是說得有人主動邀請你才算數，不然傻子才會跟你打這種賭？我難道不清楚你會不會主動邀請別人嗎？”
這話聽上去是有那麽一些道理，最起碼現場許多人看上去一副理解的樣子。
“就是呀，你非要說是一起跳舞就算贏，那你有證人嗎？”
說了這麽久，也沒見到許家有一個人出來幫許映漁說話，心中有了打量的周母這時出來打了圓場。
“不然我們各退一步吧，你也不用給紹月道歉，子昂呢也不用履行你們鬧著玩打下的賭約，這樣大家臉上都好看不是，別最後傳出去了不好聽。”
“我們子昂從小皮慣了名聲不好聽沒關係，許大小姐可不能夠啊~”
聽著好聽，實則摻雜了威脅，拿許家臉麵讓她趕快服軟，可許映漁不吃這一套。
周圍已經有小聲的議論聲傳來。
“這周子昂也不是傻子，肯定不能打這種賭啊……”
“對啊，肯定是許映漁作弊，聽說這鄉下來的特別會這一手。”
“本來江城就從來未曾出現過女生主要邀請跳舞的慣例啊，這周子昂說得有道理的……”
“沒想到許家大小姐竟然是這種人！”
半句不提周子昂主動挑事才來的緣由，而是圍繞在許映漁撿規則的漏洞，投機取巧。
幾句話，就把事情的風向完全變了。
周穎欣心中得意這場鬧劇的中心又是許映漁，但麵上仍露難色，對著顧老太太小聲道：“真不好意思，又讓老太太看笑話了，映漁這孩子呢，漂亮是漂亮，可還是不夠懂事，到底是鄉下來的，好勝心太強了，不夠穩重。”
“我看倒未必。”
看著雲淡風輕說著清涼話的周穎欣，顧老太太冷哼一聲：“這毛頭小子話都點到你們許家頭上來了，你還一點不為之動容，光說丫頭衝動。我看啊，她倒像是個會維護家族榮耀的。”
周穎欣吃了憋，隻能悻悻然裝作喝茶的樣子，低下了頭。
眼看著人群中討論聲越來越大。
“不需要什麽證人。”
一直冷眼旁觀的顧懷瑾，突然出聲。
“是我主動邀請許映漁跳的。”
說完，輕步前往舞台輕輕弓起手，示意許映漁挽上來。
不需要許映漁多解釋任何一個字，在場所有人已經震撼了。
許映漁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售後服務，開心的表情已經飛出了天際。
與許映漁的開心不同，站在旁邊的許紹月內心早就抓狂了，她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所謂的姐姐會在以她為中心的場合出任何風頭，可顧懷瑾就在眼前，還是要裝出一副我很好的溫柔表情。
“懷瑾哥哥，謝謝你能出席我爸爸的生日宴會。”
無視許映漁還在旁邊，許紹月眉眼飛舞，嬌滴滴地開口：“不過懷瑾哥哥隻跟姐姐跳舞，卻不跟我跳舞，是不是有點偏心啊？”
顧懷瑾眼都沒抬一下，淡淡地說：“這不是最後一支舞嗎？”
“沒關係，我跟音響師傅說一聲，可以再來一首的，不，隻要懷謹哥哥有空，幾首都可以！”
看著似乎有戲，許紹月全然不顧身邊的有為男青年尷尬表情，伸手就想牽起顧懷瑾的手臂。
“懷瑾哥哥想跳哪一支呀，我都有空~”
誰知顧懷瑾輕輕側身，躲過了許紹月的手，反而直接讓側身的許映漁摟地更緊了一些。
“再來一首，那許映漁豈不是跟被別人跳舞了？”
“什麽？”
從來沒有被男人拒絕過的許紹月，愣住了。
她的手臂僵在半空，拿起來不是，放也不是，空白半響，終於擠出幾個字：“許映漁跟別人跳舞……跟別人跳舞怎麽了？”
“那我今天就是偏心了。”
顧懷瑾連正眼都沒有給許紹月一個，淡淡說道：“許映漁今晚隻能跟我跳舞。”
言下之意，不就是隻能跟顧懷瑾跳舞，所以才沒跟別人跳舞，而不是無人邀約！
轉瞬間，滿場又是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