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送走明嫿的時候正是黃昏時分，草長鶯飛，昏黃的斜陽光澤傾瀉而下，仿若在大地上披散著一層淺金色的外袍。

明承脊背挺得筆直，衣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背對著夕陽黃昏，唯留下一片形單影隻。

“泓遠，你要好好照顧嫿兒。”

沉吟良久，明承最終隻說出這麽一句簡短的話，其中蘊含的濃濃不舍皆被他掩藏在孑然的外表之下。

季泓遠鄭重行過一個大禮，眼眶泛紅：“嶽父放心，嫿兒是我的妻子，小婿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有了季泓遠的這句保證，再加上先前他在於氏麵前極力維護明嫿，明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頷首道：“杳杳是我的珍寶，嫿兒亦然，有你的這句話我算是放心了！”

一旁的李氏眼角的淚花早就落地，沾染塵土氤氳開來。

明嫿拿著帕子擦去眼淚，勉強牽起一抹笑意，柔聲說道：“娘，你回去吧！這兒風大，小心著涼。”

李氏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舍地鬆開：“嫿兒，等你去了那兒可要好好的，但凡缺什麽都可以寫信給娘，娘到時候派人給你送去！”

對於明嫿為何要離開的前後原因李氏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是於氏這個人拎不清，令她憎惡，不代表她不喜歡季泓遠。

既然路是明嫿選的，再怎麽艱難都要走下去，幸好的是，還有季泓遠的一片癡心，讓她總能堅定自己的信念。

“爹，娘，杳杳，你們回去吧！我和泓遠這就走了！”

明嫿上了馬車掀開車簾朝著眾人揮手道別，明汐哭紅著眼，高聲說道：“姐，一路小心！”

“放心吧，等我到了地方會給你們回信的。”

話尾落下的聲音伴隨著馬車軲轆軲轆的聲響離去，奔著夕陽降落的方向而去，沒一會兒，馬車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直到再也看不到馬車的蹤影，被風揚起的沙塵裹夾砂礫在空中旋轉飛舞，明承擺擺手道：“走吧，我們回去。”

他才剛將這話說完，身後一陣刺耳的馬車聲襲來，那馬車停到幾人麵前，隨後車上下來兩人。

走在前頭的是於氏，她不死心地看了看明家的人後攥緊手心，逼問道：“我兒泓遠呢？他怎麽不在？”

於氏自然是一聽到消息就立即趕來，隻可惜她來遲了一步，竟是連季泓遠離去前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李氏不願搭理於氏，最後還是明承淡淡開口道：“他們已經離開了。”

“什麽？他們怎麽走得這麽快？”季璋擰著眉宇神色不悅，隨後指責著於氏，“你說你好端端的非要弄出這麽多事來！這下可好，泓遠不僅搬出府還接了任命書去了別的地方！”

“那地兒偏僻、荒無人煙，你說說向來錦衣玉食的泓遠怎麽受得住那裏的環境！”

季璋氣得不行，認為於氏純粹就是無事生非，非要搞出些什麽名堂來。

被自己的丈夫指責，於氏心中委屈，可礙於明家的人還在眼前隻能將心底的話憋著。

李氏不想看到於氏他們，拉著明承的衣袖上了自家的車駕，留下季璋和於氏二人跺腳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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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是發生什麽事了？”蕭清寒停下手中的筆，關切地看向明汐。

明汐這才發覺自己麵前的這本書遲遲未翻頁，她輕聲歎息了聲，尾音薄如輕煙：“你說人是不是都要麵臨著別離？我可隻希望大家都待在一起，不要輕易分開。”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蕭清寒一聽到明汐的這句話就想到了季泓遠的調令，他放柔了語氣，聲音和緩：“人總是要長大的，分離在所難免。你要是真的想去看你姐姐，也許過幾年他們就會回來的。”

一聽這話，明汐一整個人瞬間耷拉下去，“啊？還要好幾年才回來？早知如此我就不讓姐姐離開了！”

聽著明汐宛若孩童般的話語，蕭清寒抿唇說道：“這是他們的選擇，我相信他們也是舍不得你們，隻是不得不如此做。你要是真的忍受不了的話，你可以找個機會看看他們。”

“欸？”明汐的雙眸倏然發光發亮，“你是說我們還可以去看他們是嗎？”

等等——

蕭清寒的心中突然之間升起不祥的預感：“話是這麽說，但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明汐已經笑著擺擺手道：“沒什麽但是，你說得對，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我得趕緊看看接下來有哪些好日子，屆時還得想個理由瞞過娘親……”

眼見明汐真的因為自己的一番話打消原本的念頭，又多出了新的想法來，若是這件事被明承和李氏知道，他這個罪魁禍首可真是難辭其咎！

一想到這裏，蕭清寒趕忙攔住明汐，見她神色詫異地望著自己，忽而福至心靈，想出了一個新的理由。

“明汐，你姐最近這些日子剛去偏遠之地舟車勞頓，你就算想要找她也要等她安定下來才是。”

見明汐神情異動，蕭清寒連忙趁熱打鐵：“更何況，你不是還說要小升初，這樣下來我們的任務繁重。若是你真的去找她，白天坐車顛簸，晚上哪有時間溫書？”

蕭清寒字字句句說到點子上，讓明汐不禁止住心裏的念頭。

“你說得對，眼下學習的事情還沒一撇呢，至少也要等到我小學畢業了才行。”

明汐想通這一點雖然心情略有些失落，可是今後又不是見不到明嫿。一想到這裏，明汐就將心頭的石壘放了下來。

眼看明汐因為自己的一番話並沒有貿貿然尋找明嫿，這是一件好事啊！可是一想到今後自己還得幫忙瞞住明承和李氏，心頭又不是滋味。

這算什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