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學渣
溫煦的日光從青冥碧空傾瀉而下，天階上是飄浮流動的朵朵白雲，清風吹過教室外高大林立的香樟樹，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時的教室安靜極了，隻有筆尖落在白紙上的寫字聲音。
年輕的女教師站在講台上朝下望去隻見大家都低垂著頭認真答題，她滿意地點著頭正欲收回視線的時候意外發現最角落的小男生居然沒有動筆，一手撐著頭……在睡覺？
她依稀記得這個小孩是新來的同學，姓蕭，具體叫什麽她卻沒了印象。她走到蕭清寒麵前輕輕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低聲問道：“你怎麽不答題？”
蕭清寒不過是假寐，並沒有真正睡著，他側著臉望著身旁長相軟糯甜美的小姑娘拿著筆在試卷上落筆飛快，似乎所有的題目隻是看一眼就知道答案，而他自己麵前的這份卷子直到現在都是空白一片。
明汐做題很快，因為這些題目在係統的題庫裏都有刷過，對此她一點都不陌生，她原本沉浸在做題之中忽而聽到站在她不遠處女老師的聲音，這才停下筆來疑惑地看向蕭清寒。
見蕭清寒沒有回答，年輕女老師輕聲說道：“遇到不會的題目也不要緊，可以先做自己會的題目，第一次考試難免緊張也很正常。”
蕭清寒來過好幾次新世界，隻是對於這些聲母韻母當時他也沒有認真去聽，所以他極為自然地開口說道：“我不會做。”
年輕女老師的臉僵硬了那麽一瞬，又很快恢複原樣，不甘心地問道：“一道題都不會嗎？”
蕭清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老師眼中已經淪落到末等差生的地步，他鎮定自若點了點頭。
一旁的明汐看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這位可能跟她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同桌臉皮竟然厚得堪比城牆！一時之間，她在心裏對這個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又默哀著自己要在係統的鞭策之下發憤圖強。
“坐在你旁邊的女同學也是剛來不久，你看看人家多麽勤奮上課認真聽講，哎……”
女老師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看著麵容冰冷還以為是高冷學霸，不成想竟然是個學渣，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好學習吧，否則你身邊的人都要升年級了，別到時候就你留級。”
蕭清寒迅速捕捉到了一個新的字眼：“升年級？”
女老師點了點頭，“是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再過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你要是不及格可不是就得留級？像你旁邊這位乖巧的女同學學業用功，我看她應該能考過，等考過之後她就是二年級的學生。”
聽完這些話後，蕭清寒一整顆心仿若晴天霹靂，就連他的麵容也逐漸龜裂開。
天邊一抹浮雲遮蔽住日光，散落一片陰涼不過須臾又徑自飄散離開，金燦燦的光芒重新潑灑而下。
考試的時間過得飛快，當然這隻對於明汐而言，至少她做完之後還剩下足足三遍的檢查時間。為了確保自己升段考試萬無一失，她鉚足全力答題，而對於考試結果，她也是很有自信的。
前桌的夏圓圓考完試後一臉失魂落魄地轉過頭來，看向明汐開口說道：“明汐，我感覺我這次要考砸了。”
“不是還有下一次期末考嗎？把不會的題目再拿回去好好複習，我相信你下一次一定能考更好的！”
不知為何，坐在一旁的蕭清寒聽到明汐說的這句話時，總感覺她有意無意瞟過自己一眼，眼神中傳遞的意思仿佛在說：瞧，真正的學渣在這兒，他都不慌張你慌張什麽？
蕭清寒：總感覺自己被內涵到。
明汐聲音軟糯甜美，說話之間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淡然的意味，仿佛能夠撫平他人內心的躁動不安，這也是夏圓圓喜歡和明汐說話的其中一個原因。
得了明汐的安慰，夏圓圓緩過神來，愁眉苦臉說道：“我媽上次答應我要是我這次能考一百分就給我買新的ipad，嗚嗚嗚，我覺得我隻能考九十幾分，因為有一道題我做錯了，ipad肯定沒戲了……”
明汐聽完夏圓圓的話掃了一眼身旁一題都不會寫的蕭清寒，就這樣，夏圓圓卻說自己考砸了？這不是往她同桌臉上踩嘛！
蕭清寒原本覺得自己一道題都不會也沒什麽要緊的，可聽了麵前兩位姑娘這麽說完之後他的內心掀起滔天巨浪，若是……他連兩個姑娘都比不過的話，他這張臉往哪裏擱？
夏圓圓的這些苦惱根本算不上苦惱，而且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陰轉晴，找前桌另一個身材圓潤為人親和的小姑娘攀談起來。
見她們聊得熱火朝天，明汐也不跟著摻和，她轉而從書包裏掏出另一卷習題冊準備開始做，忽而旁邊遞過來一本書攔住了她的動作。
明汐抬眸一看發現是蕭清寒，他的眸子如同一潭古井幽瀾無波，就這麽靜靜看著她。
被他看得後背發涼，明汐皺了皺眉，訥訥問道：“你、你……要做什麽？”
“你叫明汐是嗎？”蕭清寒倏然湊近了她，渾身凜冽的氣息彌漫開來，輕聲在她耳邊低語道，“我也是大淵國人。”
什麽！
明汐被他的這句話震撼住，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也解開了她一直以來的猜疑和困惑。
“我猜得沒錯，你果然是大淵國人，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明汐的肚子裏有一籮筐的疑問困惑，隻可惜蕭清寒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對於明汐的出現才覺得更加奇怪。
兩個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相互對視，沒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慨相遇之情，內心中隻有深深的警惕之意。
蕭清寒見到麵前的小姑娘分明像隻弱小無助的小白兔，卻偏偏要選擇對抗自己，不禁啞然失笑道：“你的父親是明承？我記得京城之中姓明的官員好像隻有他了。”
被蕭清寒這麽輕而易舉揭穿自己父親的身份，明汐一張小巧精致的臉龐嚇得慘白失血，她惶恐不安地看著他，單薄瘦削的身子抖得厲害：“你是誰？你想對我爹爹做什麽？”
不成想，蕭清寒還真猜對了明汐的來曆，一想到此，他的心情歡愉不少，出口的話也輕柔了幾分。
“不做什麽？就是想找你幫個小忙。”
明汐怯怯抬眸，“你想要我做什麽……”
蕭清寒提起筆，在白紙上“唰唰”落下幾個字。
“明日巳時三刻，京城富貴酒樓天字一號房。”蕭清寒將手中的白紙遞給明煙，聲音沉穩平淡，最後落下的兩個字重若千鈞。
“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