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婚女人後遺症
馮欣怡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魏子瑜的回籠覺正要睡著，他看了眼來電人，十分不耐煩。
“馮欣怡，我要是猝死了和你有直接關係。”他態度是不高興的，可語氣慵懶的不行，馮欣怡在電話那邊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其實這男人聲音挺好聽的，不少大學同學都說他聲音有磁性。馮欣怡宿舍裏還有兩個姑娘讓馮欣怡幫忙追過魏子瑜來著。不過都沒成。
“你媽媽電話打我這裏來了，你給他回一個。”
“回完了。”魏子瑜說，“還有事兒嗎？沒事兒跪安吧愛妃。”
“滾！”馮欣怡哪裏會慣著他的貧嘴，“老娘今天跑了一天，累得要死，現在心情極度不好，你識相點最好控製住自己那張嘴，免得惹禍上身。”
“不是，”魏子瑜翻了個身坐起來，“怎麽了你這是？和薑南談崩了？”
“崩個屁！”馮欣怡忍不住爆粗，“我今天去了他爸媽家，都交代完了，現在正處於一個離婚婦女的意誌消沉期。不說了，我要自己難受一會兒。”
讓馮欣怡一個人難受，魏子瑜絕對幹不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情，畢竟馮欣怡輕易也不難受啊。就像不經常發脾氣的人偶爾發一次脾氣那樣有衝擊力，馮欣怡的難過也是多日隱忍之後的大爆發。魏子瑜火速下床穿褲子，“馮欣怡，你可別想不開啊我跟你說，萬事還有我，你在哪兒呢我找你去！”
“我有什麽想不開的，”馮欣怡無所謂道，“我就是非常偶爾的脆弱一下。你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別廢話了你在哪兒呢？”
“我還有五分鍾到家。”馮欣怡說，“不說了，30分鍾內別給我打電話，我哭一會兒。”
“我艸！你別！”魏子瑜從沒見過馮欣怡哭，發誓不能錯過這罕見的一幕，“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馮欣怡對魏子瑜如此迅速的響應感到不解，直到魏子瑜手裏拎著一堆零食外加一堆啤酒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才反應過來，魏子瑜是不想讓她用那麽難看的方式發泄情緒。
她在他心裏，就應該是個不會哭的女超人。她應該喝啤酒吃烤串，大罵薑南不是東西，但就是不應該躲在家裏嚶嚶嚶。
“我難受一下的權利都沒有嗎？”馮欣怡眼睛通紅，看著他把一堆東西拎進屋裏放在餐桌上，十分不服氣。
“你有，你當然有。”魏子瑜說，“但是我想著你自己一個人淒淒慘慘跟林妹妹似地，我受不了，所以過來陪陪你，你這個人吧，就算是發泄難過也應該是痛痛快快的，不應該這麽壓抑。”
“別說的你多了解我似地。”馮欣怡嘴上這麽說，行動上十分不客氣的拉開啤酒拉環，“我要不是離了婚，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脆弱。”
“你脆弱可以，但是你想你身邊都沒人看著，這脆弱的多沒意義啊？”
這他媽是什麽理論？馮欣怡無語了，開始扒拉一堆零食。魏子瑜對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非常精準的迎合了她的口味給她安排了鴨脖子鴨翅鴨肫，並且還給她買了一堆辣條，原因是包裝上的字很雞湯。
“馮欣怡，你真的要哭啊？你要哭我借你個肩膀，懷抱也行。大家都是朋友，我很樂意幫忙的。”魏子瑜向來是貧的不行，哪怕馮欣怡此刻難受的要死要活，他也要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一下。
“滾！”馮欣怡看他著態度哪還哭得出來，“老娘是仙女，不需要凡人的肩膀。”
“那行了，你開始哭吧，我看著。”魏子瑜也拉開啤酒，不過因為酒量的原因，他隻喝了一口。
“你在這兒我哪能哭得出來，脆弱這種東西是要留給自己看的。”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魏子瑜說，“你跟薑南在一起也是這樣吧？從來都拽的二五八萬的，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女人是吧？”
“我本來也不是小女人啊！”
“那你什麽？”魏子瑜從身上摸了根煙，“你長得不大，所以小，不是男的所以是女的，就是小女人。而且說真的，男人最喜歡什麽啊，就喜歡女人可憐兮兮的啊。一旦看見可憐兮兮的姑娘，那簡直保護欲瘋狂生長，攔都攔不住！你倒好，天天在人家麵前跟女大佬似地，唉，可憐了薑南，結婚四年都不知道自己老婆脆弱的一麵是什麽樣。”
“不是，魏子瑜，你今天不把我弄哭了你心有不甘是不是？”
“我怕你憋在心裏難受。”魏子瑜點了根煙含在嘴裏，表情不鹹不淡，真的像是來看熱鬧的。“馮欣怡，跟我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其實不甘心，不甘心薑南為什麽選擇了別人放棄了你，不甘心為什麽自己拚死拚活為這個家，他卻視若無物。不甘心為什麽他出軌了不告訴你，還要你自己去捉奸。你心裏快要難受死了，就別裝雲淡風輕了行嗎？”
馮欣怡真的很想打人。
甚至如果殺人不犯法，她可能直接去廚房提刀了。
“我知道你不是看著那麽堅強，哭吧，我不笑你。”他說的鄭重其事的，馮欣怡一個沒忍住，兩行眼淚就滾落而至，而後她又突然笑起來，表情那叫一個變幻莫測豐富多彩。
“魏子瑜，活該你單身，你這嘴太損了。”馮欣怡話裏哭腔濃重，她也不裝了，痛痛快快的流眼淚。魏子瑜就安靜的抽煙不打擾，馮欣怡用手背抹了把臉。
“我和薑南剛結婚那會兒，感情其實挺好的。”馮欣怡說，“他對我很好，我對他也不錯。他吧，那時候雖然賺的錢不多，但總給我買東西，那些禮物雖然也不值錢，但我心裏暖啊。我就想著，一定要和他好好過，努力多賺錢，好好打拚，讓小家越來越好……所以我就拚命的工作，想著隻要賺的錢足夠多，生活就能變得更好。節假日別人都回家，我主動留下來加班，我以為他能理解我。後來眼見著日子過好了，可是呢……可是他沒等我。”
“……馮欣怡，你……”魏子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安慰的話咽下去了，他知道現在馮欣怡需要的不是安慰，是傾訴。
“來根煙。”她伸手，他便及有默契的遞給她一根，還給她點著了火。
“你說的對，我就是不甘心，我就不懂，為什麽我的方向是對的，結果卻是錯的。”馮欣怡抽著煙，淚眼朦朧的樣子讓魏子瑜都不太敢直視她，她這麽強悍的人偶爾脆弱一次，這衝擊力，堪比火星撞地球。實在是大。
“恩。”魏子瑜點頭應聲，證明自己聽到了。馮欣怡抹了把眼淚繼續回憶自己不太成功的婚姻。
“他爸媽對我可好了，還說以後有了孩子幫我帶孩子呢。”她這話說的還挺驕傲，魏子瑜沒吭聲，“他們把我當親閨女待，隻可惜啊，我沒機會給他們盡孝了啊。”
“這就算了，你這想法有點忒聖母。”魏子瑜聽不下去，“離都離了，人家爹媽畢竟是人家爹媽，對你好也是指望你能對他們兒子好，別鬧不太多？也就我媽那樣的，對你沒所求，說喜歡你才說真心實意。”
“要你管啊！”馮欣怡終於嚎啕大哭，“我真煩死你這個人了，我這回憶一下過去你也要拆穿，門在那裏趕緊滾！”
“我說你真是……”魏子瑜感歎一聲站起來，並沒有真的走，而是去廚房飲水機那裏給她倒了杯熱水。
她實在貪涼，深秋的天依舊穿著吊帶背心和短褲，白花花的腿晃來晃去，晃得他頭疼。啤酒又是冰鎮的，這麽下去她老了非得落下點毛病不可。
“喝點熱的，”他說完拿過她手邊的啤酒，“以後多穿點，這眼看著都11月了，以後老了腿疼。”
“……魏子瑜，你是來安慰人的麽你？”馮欣怡簡直暴走，站起來對著他一頓暴打，魏子瑜比她高出最起碼二十五公分，隻要伸出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她根本就夠不著他。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看著馮欣怡張牙舞爪半天忍不住笑，馮欣怡覺得自己被欺負到，現下倒是真心覺得委屈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魏子瑜心裏不受控製的抽了一下，一把拽過她，結結實實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他生活習慣好，每天都要換衣服，有時候還會用點香水，所以身上沒有難聞的汗味兒，反而是很清新舒適的洗衣液味道，很好聞，馮欣怡被他這麽一抱，突然就安靜了。
“行了，說好了借你個懷抱的，哭吧。”魏子瑜也不再貧，“哭出來就好受了，以後難受先給我打電話，咱倆這感情，就算聯合國總理約我喝茶我也得推了來找你。”
“聯合國總理吃飽了撐的找你！”馮欣怡鼻涕一把淚兩行，可嘴上依然不饒人。魏子瑜也不辯解，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情緒陰晴不定的人。
“不過我說真的，你去多穿點衣服行不行。”片刻後魏子瑜見她哭的差不多了，把她鬆開了低頭看著她花貓一樣的臉，又開始貧。
“我樂意，這我家，我還要裸奔呢你管得著麽你？！”
“你奔，來，馮欣怡，今天你要不裸奔我真都瞧不起你。”
“滾，我才不上當。”馮欣怡哭過一場之後平靜了不少，“老娘這麽美，想看是要收費的。”
“唉，反正也看差不多了。”魏子瑜放開她，從沙發上撤了條毯子給她披上了，“聽話，去多穿點衣服去。老了真的容易腿疼。”
馮欣怡被他這句話裏的“聽話”二字溫柔的語氣弄的一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錯了，竟然真的滾回臥室裏套了一條運動褲。也是被這事兒一打岔，離婚對她的影響反而沒多重了。
她從臥室走出來坐回餐椅上，“魏子瑜，你為什麽一直單身？”
“……嘿，我就服了，是不是在你們眼裏，單身就是原罪，就跟殺人犯一樣該槍斃啊？我單身我快活怎麽了？”
“你激動什麽，我就隨口一問。”馮欣怡揉了揉鼻子，“不過現在看，單身最起碼比離婚強，我羨慕你。”
“唉，爺就喜歡這自由自在的日子。明天幹嘛去？要不我陪你去爬個山，上去嚎兩嗓子迎接新生？”
“不用，我明天約了客戶吃飯。”馮欣怡說。
“大周日的，你客戶真敬業啊。”
“不是工作飯局，就是正常吃個飯。”
“跟你很熟？男的女的？”
“男的，也剛離婚。”馮欣怡如實交代，“大概也是有革命感情了，同命相連的人最容易有話題，我想著把關係搞好了，以後談合作也容易一點。”
“……你別把自己搭進去。”魏子瑜這話聲音不大，但馮欣怡聽得很清楚，兩個人各自窩著啤酒易拉罐沒說話，心裏卻又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