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滴水之恩
這兩個人，張萌記憶深刻。
在她的印象中，他們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壞人。
她停下來，想看看尖嘴大漢和方臉男子又要幹什麽壞事。
落魄的人也不敢反抗，頻頻點頭說好話，但那二人根本不聽，他很快被對方推搡出胡同。
就聽落魄的人哀求道：“猴八，老文子，咱哥們兒都是老朋友啦，你們讓我走吧，我老婆在醫院做手術，等著我簽字呢！”
猴八惡狠狠地說：“操，那能行嗎，我們就是幹這行的，拿人家錢，替人家辦事！”
老文子搥落魄人一拳：“別磨嘰，痛快上車！”
這時，張萌才看出來，落魄的人竟然是曲總，路邊有一輛麵包車，顯然，猴八和老文子要用麵包車把曲總拉走。
張萌還沒步入社會，對社會還不了解。
因此，她想不明白，這三個人不是一夥的嗎，現在怎麽翻臉了？
不過，張萌對曲總印象還是很好的。
因那次曲總找林誌鴻討債，了解到閃電隊艱難處境後，欠的八千塊錢暫時不要了，還拿出一千塊錢幫助閃電隊渡難關，幫了閃電隊。
她是閃電隊學員，沒有閃電隊，也就沒有她的今天。
因此，曲總也就等於幫了她。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眼下，曲總應該遇到困難了，她理應幫一幫。
“幹什麽！放手！”張萌喝道。
畢竟，猴八和老文子這二人，做的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都被嚇了一跳。
他們見到張萌的那年，張萌剛剛進閃電隊不長時間，還是瘦弱的小女孩，現在的張萌，能把那個時候的她裝下了，這兩個家夥哪裏認得出來。
猴八怒道：“嘛的，喊啥，嚇我一跳！”
張萌說：“我說你們幹什麽呢？”
老文子喝道：“不要亂管閑事，小心挨揍！”
徐淑珍怕女兒惹事，拉了女兒一把：“老姑娘，走吧！”
張萌說：“媽，沒事兒，我認識他們！”
老文子說：“認識我們的人就多了，誰認識你呀！”
“你應該就是老文子吧。”張萌略帶鄙視地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閃電隊了？”
老文子沒好氣地說：“啥霹靂閃電的，一邊去！”
張萌進一步說：“我們隊長姓林，閃電隊是滑冰的，你們去找林隊長要過賬！”
老文子想起來了：“啊，我知道了，那年我們幫助曲總要賬，林隊長不給錢，幾個小兔崽子跟我嘚瑟，被我一腳一個，都踢一邊拉去了！有個小黃毛丫頭，跟個瘦狗似的，被我踢得哇哇哭！”
張萌笑道：“哈哈，老文子，我就是被你踢得哇哇哭的那個黃毛丫頭！”
“你？”老文子伸長脖子，瞪圓公牛一樣的眼珠子，打量著張萌，將信將疑。
張萌忍不住大笑：“老文子，挺能吹呀，牛都飛上天了！哈哈，還記得你的耳朵吧！”
老文子恍然大悟，不由摸摸耳朵：“揪我耳朵那個人是你？”
“哈哈，記憶力還行。”
“咋不記得，耳朵差點兒讓你給薅掉了。”
“你們三個不是一夥的嗎，這是窩裏鬥了，夥拚了？”
老文子罵道：“誰跟他一夥，老賴，欠債不還！”
“可是，你們兩個是跟著曲總去找林隊長要錢的。”張萌不解。
許淑珍小聲說：“老姑娘，他們是專門要債的，誰給錢他們幫誰要債，聽說有百分之二三十提成。”
老文子嘲笑道：“黃毛丫頭，啥也不懂，都不如你媽懂得多！看你年紀小，揪我耳朵的事，就不計較了，趕緊走，少管閑事！”
“我小時候都不怕你，現在更不怕你！”張萌上前一步，問道，“曲叔，怎麽了？”
林誌鴻欠曲總的錢早就還了，雙方還有過短期合作。
後來，因城市改造，曲總租的店鋪拆遷，他就轉做其他生意了。
但他還記得，當年他去閃電隊要賬，雙方發生衝突，確實有一個這樣勇敢的小女孩。
他說：“你是閃電隊的。”
張萌說：“是的，我叫張萌。”
曲總忽然想起來了：“啊，那個拿到很多冠軍的就是你吧。”
“我是拿到過幾個冠軍，但都不是大賽！”
“我看過你的比賽，確實很棒，我說看你眼熟呢，就是不敢認。”
張萌說話很直：“曲叔，你欠他們錢呀？”
曲總很顧及麵子：“就是生意上普通的資金往來，三角債，沒事，你忙去吧！”
猴八催促說：“曲總，上車吧！”
曲總說：“二位兄弟，高抬貴手，讓我回家吧，我老婆要不手術就沒命了！”
老文子罵道：“老狐狸，你老婆住院有錢，還債怎麽就沒有錢呢！”
“我老婆住院的錢，是她娘家出的，我真的沒有錢啊，緩我幾天吧。”
“少裝可憐。緩你幾天，誰緩我們幾天！”猴八急了，抓住曲總胳膊就往麵包車跟前拉。
曲總額頭淌下汗來：“蚊子兄弟，人命關天啊！”
猴八罵道：“別他嘛磨嘰，趕緊上車！”
“好，好，我上車！”
曲總說著往前走了兩步，猛然給了猴八一腳，然後撒腿就跑。
“想跑！”猴八沒有防備，被踹個趔趄，但他馬上就站穩了，立即追上去。
老文子這邊比猴八早一步追上去了。
曲總畢竟是實實在在的生意人，隻跑出五六步，就被老文子用腳尖踩住腳後跟，一下子摔了個大前趴子。
曲總正要爬起來，猴八趕到，一腳又把他踢趴下了。
“叫你跑！”
“削死你！”
猴八和老文子都被激怒了，一人捉住曲總一隻胳膊，揮拳就打。
“住手！”張萌大喝一聲，“我報警了！”
猴八滿不在乎地說：“隨便你報，我們要錢犯什麽法，警察還能替他還錢嗎！”
不過，因為張萌這一喊，猴八和老文子舉起的拳頭也沒打下去，而是慢慢收了回去。
曲總怕張萌吃虧，說道：“張萌，別管這事了，你走吧！”
張萌問道：“曲叔，你欠他們多少錢？”
“你走吧，別問了。”
“曲叔，我想知道一下。”
“八千。”
“八千呀！”張萌感到很巧合。
想當年，林誌鴻欠曲總八千塊錢，曲總雇這兩個人前去逼債。
如今，曲總欠別人八千塊錢，別人雇這兩個人向他逼債。
雖說天道輪回，但卻今非昔比。
五六年的時間，社會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貨幣價值也發生了巨大改變。
2000年5分錢一斤的大白菜，2006年一斤已經漲到1毛錢。
價格最穩定的火柴，也由2分錢一盒漲到8分錢一盒。
猴八說：“姓曲的，八千是本錢，你當初借的是五分利，利滾利，白紙黑字寫著，現在已經三年多了，你算算現在多少錢了！”
張萌不會算這個賬，問道：“曲叔，你該還他們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