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驚覺差距之大
當這對中青年組合走到冰箱廠的廠長辦公室時，隻見大門敞開著，裏麵坐著三個人。
其中一個較胖的中年人見到他們走到大門口，就趕緊笑盈盈地迎了出來：
“喲，小高，你們來了。我們正說到你們呢，來來，快進來。”
“你們好，鄧廠長，田主任。這是我們研究所的馮副所長。”
“你好，你好！”
“你好，鄧廠長；你好，田主任。”
馮勇分別和冰箱廠的兩個負責人握手之後，田主任便馬上拿出合同，遞給了他。
“這是我們廠連夜製定的代理維修合同，你們看看，如果沒有什麽問題，我們就可以簽了。”
馮主任接過合同，嘴上一邊客套著說：“你們是全國知名企業，消費者信得過產品，信譽度很高。我相信你們製定的合同一定是公正公平，責任分明的。”
另一邊卻快速地瀏覽了一下責任部分和違約部分的內容。
確定沒有什麽太大的問候，才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了筆和公章出來。三下五除二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也蓋上了公章。
見到軍工這邊如此爽快，鄧廠長由衷露出了笑容：
“我們冰箱的售後服務由你們來承接，說實話，我是一百個放心啊！”
“那是，那是。你們505研究所那個個都是航天軍工的高科技人才，給我們搞維修，那是殺雞用了宰牛刀！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啦。”一旁的田主任也附和起來。
馮主任一聽，臉微微變了變，但馬上恢複了笑容。
起身，告辭。
一份為期三年的合同到手，職工們的年終獎金有著落了。
下午回到研究所，馮主任簡單明了地向大家介紹了一下合同的簽訂情況，以及事後維修工作分工情況，但辦公室的幾個年輕人隻是默默地點點頭，並沒有太多的附和之聲。
這個合同的簽訂，並沒有想象中的讓人愉悅。包括高峰自己。
整個505研究所的上空彌漫著一道讓人壓抑的氣氛，就像盛夏暴雨來臨之前的沉悶。
接下來的幾天裏，高峰把國內所有的報道駐南聯盟使館被炸的刊物都找來通讀了一遍，最後確定一個信息：
這一次轟炸，是北約蓄意為之！
五枚導彈從不同角度擊中我們的大使館。
一枚直奔大使官邸、兩枚從使館兩個角進入、一枚直接從五樓貫穿到地下室還有一枚是朝烈士邵某住處方向飛去，彈坑直徑10米，深2米多。
這是**裸的精準打擊，目的就是殺害大使館裏的所有人。
這不僅僅是血淋淋的謀殺。
更是在挑釁中國。
可是作為一個專攻軍工領域的科研人員，高峰卻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件殘酷的事實——
目前我們國家的武器裝備跟美國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不在同一等級上!
早在1990海灣戰爭時美國就已經實現信息化作戰，而我們到1996年麵臨台海危機時，還沒有像樣的軍艦……
再看到這幾天來外交部的強烈抗議和譴責，美國始終在“誤炸”的層麵上忽悠著。
沒有強硬的國防，就沒有外交話語權。
這會帶來怎樣的後果？高峰內心悲憤而擔憂著。
第二天高峰在辦公樓下遇到馮主任，於是趕緊追上去：“主任，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馮主任見到是剛立下大功的小夥子，口氣爽朗起來：“說吧，什麽請求？職權範圍之內，可以考慮。”
“主任，我想，我想把冰箱廠的對接聯係人換個人。”
“這單子是你談的，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你來對接啊。再說，作為和地方單位的對接人，研究所還有一些額外補助費……說吧！到底怎麽回事？”馮主任不明白，這到口的肥差，怎麽還有人會拒之門外。
“我，我……”
高峰像個做錯事的學生，在被老師發現之後下意識地把自己手裏拿著的兩本書，慢慢地挪到了身後。
他還不想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心裏的小九九。
畢竟他於研究所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新來乍到的小設計員，任何重大的任務和關鍵決策都還輪不到他的參與。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必須從現在開始，用所有的時間來學習和鞏固自己的專業——航天軍工知識。
但這一幕已經被主任盡收眼底，他伸出手來：“拿來，我看看！”
“沒，沒啥，就兩本小說……”
“你為了兩本小說就推了業務對接聯係人的肥肉？拿來！”
馮主任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肯定不是事實的真相。
隨著一聲嚴厲的嗬斥之下，高峰乖乖地把手裏的書交了出去。
“《防空導彈地麵設備總體工程》《防空導彈固體火箭發動機設計》，嗯，這兩本‘小說’……不錯！回辦公室看吧。”
此時，這個從70年代就參加工作的老航天人鼻子有點酸脹。
他沒有將書退給高峰，而是穩穩地拿在手裏，帶著高峰緩慢而穩健地爬起了樓梯。
“咱們辦公室裏誰想接替高峰成為與冰箱廠的業務對接人？可以大膽的毛遂自薦一下。”馮主任進辦公室後，直接開門見山地把這事給拋了出來。
在座的人隻是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高峰，卻無一人應答。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想法的，就說出來，我是真心轉讓，免費轉讓。”
此時，長得白白淨淨的，像個古代書生的鄧光明，走到高峰麵前嗎，上下打量一下:
“你小子說實話，為什麽要‘轉讓’？”
不等高峰回答，主任就把那兩本書在他麵前晃了晃：
“嗯，小高說他想看這幾本‘小說’，所以，沒時間去幹對接的活了。這樣吧，既然大家都不報名，我就點將你去吧。”
“我，我……謝謝主任的好意！我最近也……”
鄧光明用眼睛瞄了一眼自己的桌子，然後怯怯地看著主任，等候他的發落。
高峰健步走去，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本《防空導彈雷達導引頭設計》。
他會心的朝鄧光明笑了笑。
馮勇主任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尋找接棒的人，可每個人都支支吾吾地婉拒了。
看來，這一炸，把年輕人們的心給點燃了！
馮勇的心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像是經曆嚴冬後，山穀裏冰雪開始悄然融化的模樣。
“好吧！你們好好看你們的‘小說’吧。要把裏麵的每一個“武林招式”都記牢，融會貫通，學以致用！”
得到主任的肯定，幾個年輕人無聲地交換彼此鼓勵的眼神，然後一起用力地向主任點點頭。
無形之中，505研究所第六研究室的年輕人以一種無聲的方式擰在一起。至於之後，馮主任怎麽解決這冰箱廠聯係人的事，沒有人再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