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考驗
盧東一聽這話突然暴起,就差沒跳著腳指著張誌遠鼻子罵道:
“你還有臉說!我們走之前是不是說讓你們這兒這兩天先停業嗎?你這麽貿貿然放人進來是想幹什麽?破壞現場嗎?”
一提到這事,張誌遠先是被盧東吼得縮了縮脖子,然後又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我這兒也是要開店做生意的,這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怎麽就偏偏死了個張月,就要鬧得我開不了門?”
盧東已經被氣得臉通紅,指著張誌遠的鼻子一字一頓道:“我說了,保護現場,閑雜人員禁止入內!”
聽著他倆這一來一往的爭吵,我大概是明白發生了什麽。
大概就是昨天盧東讓這位經理先歇業整頓幾天,但是這個張誌遠行著小人行跡,還是偷偷放人進來了。
不僅如此,張誌遠還任由人員出入案發現場,現場的黃色警戒線就跟個擺設一樣。
結果昨天盧東帶著人直接驅散了所有的觀眾,還直接在南宏市警察局官網上讓人發了帖子嚴肅批評了這件事。
眼睛雪亮的人民群眾們立馬湧入索菲尼亞大劇院的官網,害的官網上罵聲一片,鬧得很不好收場。
聽到這話,我臉上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錢就真的這麽重要嗎?比人命還重要?
我一把拉住已經捋起袖子準備和張誌遠幹一家的盧東,低聲勸道:“我來。”
盧東聽了之後,雖然臉上還是一片憤憤之情,但是已經往後退了一步,放下高高捋起的袖子,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對張誌遠冷哼道:“勸你好自為之。”
我擋在了盧東和張誌遠之間,對張誌遠嚴肅道:“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所以索菲尼亞大劇院還是要接受整治,請你現在做好歇業的準備。”
破壞現場怎麽說也得受教育,對索菲尼亞大劇院的聲譽隻有損害沒有好處,這個人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真的愚蠢?
總之,我和盧東還是順利進入了劇場。
一路上,我們都很沉默。
盧東走在走廊的靠內,夕陽隻斜斜的照到他半邊臉,大半邊還是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盧東的情緒不對勁。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著盧東走完這段路。
等張誌遠將我們帶到案發現場之後,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我立馬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抱歉,還請您在門外等我們一會。”
還是那個熟悉的舞台,舞台上造景依舊,現場的黃色警戒線已經被不知道的陌生人扯斷,任由來來往往的人踐踏。
我蹲下身,撿起黃色警戒線抖了抖上麵的灰塵和汙漬,有一塊很大的泥印卻怎麽也剔除不掉了。
盧東隻是站在一旁的觀眾席上,看著我的動作,卻一聲不吭。
我走上舞台,再次將它圍在了它應該在的地方,垂眸看著現場還未消除的學籍,空氣中除了灰塵的味道,還有一絲未散盡的血氣。
我沒有轉過身看盧東,平靜地說道:“為什麽?”
我想案發當天,他手下也帶了那麽多的人,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現場保護好,也沒有留下幾個人看守現場。
我不是怪盧東魯莽,隻是我不理解。
盧東似乎被我問住了,半晌後才悶悶開口,道:“陳朝來過了。”
短短五個字,我就明白了盧東的意思。
刑警隊二隊隊長陳朝也同樣和盧東來複勘現場,隻是他們二隊的人將本就人手不足的盧東等人擠到了一邊,盧東隻能帶著人在劇場外圍做做小調查。
但是最可氣的地方就是陳朝收隊的時候應該沒有和盧東說自己沒有留人在劇場看守現場,盧東當時又接到了發現張月下半身的消息,人手實在不夠,就沒有勻過來看守現場。
“為什麽人手不夠?”我皺著眉問道。
二隊隊員我一般是管不著的,但是一隊隊員我還是撥了不少給盧東用的,怎麽可能人手不夠。
盧東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回答道:“是我本事不夠大,驅使不了你的人。”
他說這話時,話裏帶著笑聲,但是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苦澀。
我撥給盧東的隊員裏,大部分都是小新人,還有兩三個刺頭,經常沒事就鬧出點事情出來讓大家夥為他們忙一忙。
現在出任務,想來那幾個人也應該沒有給盧東好臉色看。
我明白這一切,但是我不能直接告訴盧東。
盧東當時想著他們好歹也是拉好了黃色警戒線的,應該不會有人連這個都不認識吧。
沒有想到,那樣一條小小的警戒線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攔住。
舞台上腳印錯雜,這樣的地麵已經不具有采集價值了。
我心裏默默歎了口氣,還是嘴上很嚴厲地對盧東說:“你連一個現場都看不好,想來也不用想著回刑警隊幹活了。”
聽到這話之後,我的身後就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我感到一絲疲憊,閉上了眼微微揚起頭,眼前卻浮現那天在辦公室裏和局長的對話。
那天也是個夕陽晚霞天,桔紅色的暖光像是照不進辦公室一樣,桌子對麵的那個男人對我講了好多話,自從師傅去世之後,局長就很少對我們講很多話了。
“盧東是很好,隻是他的性格他的脾氣還需要曆練。”
“幹我們這行最需要滿腔熱血,而不總是要滿腔熱血,等他什麽時候能真正沉澱下來,我自然會讓他再回來。”
“有你?你能起什麽作用?程宵,不要把人看的太全能,也不要把人看的太無能。”
“不忍心?是啊,誰能忍心浪費那麽一個好苗子?”
“我也不忍心讓盧東在那麽一個小小的地方盤踞,但是你總歸是要知道,盧東不可能一輩子都做個少年人。”
這樣冷落他,真的是對他好嗎?換句話說,真的隻有這一種讓盧東成長的方式了嗎?
想到這裏,我沒有理會盧東,蹲下仔細尋找著那天痕檢部的人所說的“血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