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妄想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之後,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次的任務總算是圓滿完成了。
下麵就是提審張成功。隻要能讓他順利認罪,那才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定。
我想到那個精於算計的蘇訟,心裏又是一陣不自在。不過按照蘇訟今時今日的身價地位,想來張成功應該是請不起他了。
我想起幾年前的案子,突然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律師一般不會輕易接像張成功那樣一審被判死刑的刑事案件,風險太大。
關鍵當時的張成功隻是一個普通的勞工,能請一個小律師為自己辯護已經是勉強了,但身為新秀的蘇訟竟然願意出手幫他,這很奇怪。
正想著,一隻手伸到我眼前晃了一晃,我反應過來一抬頭,是盧東這貨不老實的手。
盧東側著身子靠著牆,歪著頭打量著我,韓強挺直了背,板正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同樣仰頭看著我。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盧東挑了下眉毛,好奇地問到。不知道是不是讓這人去窯子裏臥底久了,我總覺得他身上自帶一股浪**的味道。
我嘴角抽了抽,暗自扶額,苦口婆心地對他道:“正經點,你多少還是個人民警察。”
也不能完全怪人家,誰讓他長了一副勾搭人的桃花眼。
盧東被我說的有些懵逼,委委屈屈地收回手摸摸腦殼,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和韓強,不滿地嚷道:“我又咋了?”
盧東是我們三個裏麵年紀最小的,原本以為隻是個熱血青年,滿腔少年意氣,現在發現他還蠢萌蠢萌的。
一米八多的大個子結果是個鐵憨憨。我艱難地壓製上揚的嘴角。
韓強在這個時候突然站起身,出聲打斷了我和盧東的互動:“好了,我們走吧,張成功那邊更重要。”
正在打鬧的我和盧東就像突然被點到名的熊孩子一樣,悻悻地閉了嘴站好。韓強已經邁著步子往樓下走了,我和盧東對著他的背影偷偷做了個鬼臉。
走在前麵的韓強好像意識到我們倆沒跟上,稍稍側過頭輕飄飄地看了我倆一眼,那一眼殺傷力不亞於你上課打著瞌睡結果窗邊正好飄過班主任的威力。
我和盧東對視一眼,果不其然,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心虛。
這也不能怪我們,韓強總是那副理智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招惹。
但實際上,他不隻是有任務在身的時候擺著一副冷漠臉,而是他本身就是個情感淡漠的人,他說,他天生如此。
我曾和他開玩笑,說:“有本事你就保持著這幅冷冰冰的樣子不要變,我倒要看你啥時候能娶到老婆。”
韓強倒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照舊低垂著眼眸,淡淡地回道:“那就不娶老婆了。”說罷,抬頭很認真地看著我,說:“程宵,那我就娶你。”
韓強古井無波的眼睛中閃爍著一些小星星,他就這麽“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我當時就怔住了。
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下來,劈得我外焦裏嫩。我被他這話驚出了表情包,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對我有這種心思!
我和他僵持了半分鍾之後,韓強突然嗤笑道:“嘁,我開玩笑。”一語又畢,韓強又低下頭處理手上的資料,我也尷尬地摸著鼻子,邊打著哈哈邊溜出門。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從韓強嘴裏跑出來的騷話,從那以後他還是那個古板的他,就好像啥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看著眼前男人瘦瘦高高的背影,腦海裏回憶著之前難得的一次“烏龍事件”。韓強明明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年紀,但他卻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和理智。
本來警隊就基本等於一個和尚廟,隊員個個過著苦行僧的生活,韓強就更像一個無欲無求的老神仙。
“每個人會有自己的妄想”。那麽,韓強的“妄想”是什麽呢?
“到了,你倆去吧,我就不陪了。”韓強瞥了一眼我和盧東,轉身便要離開。盧東一把將他攔下,問到:“幹啥幹啥?你隊裏又沒事你跑啥?”
韓強已經坐到隊長的位置了,按理說手頭上要處理的要緊事並不太多,怎麽這麽急著要走?我留了隻耳朵默默豎在一邊聽著。
韓強直接翻了個白眼拋給盧東當做答複,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審訊室裏的張成功正在接受審訊員一遍又一遍地盤問,幾番交戰下來,雙方基本都已經累癱了。
但是張成功還是一口咬死自己什麽都沒做,不見自己的律師,他什麽都不會說。
我和盧東進入後麵的隱藏攝像室,站在單向玻璃後觀察著張成功的一舉一動,另一隻手拿著耳麥聽著整個過程。
其實這個時候的確已經問不出什麽了,我們手上尚且還沒有有關張成功涉嫌“9.7”案等連環碎屍案的直接證據。
在這件事上他為自己準備得很好,現場處理得很幹淨,而鄭成則和劉大顯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我們連其他死者的屍體都找不著。
“不一定。”這時我打斷盧東的話。早前已經派牛二前去調查了,離下一次碰頭時間還有一天,想來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想起來,我瞥了盧東一眼,暗自腹誹道:誰讓你這個廢物,全程竟然沒有一點參與感,派你幹的活一樣也沒給我做好。
玻璃對麵的張成功全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拿捏住警察手上沒有他涉嫌連環殺人的證據,又加上他頭一次借蘇訟逃脫了一次法律的製裁。
此時坐在鐵椅上的張成功就像坐在自己沙發上一樣的愜意,竟然有一茬沒一茬地和審訊員美女嘮起了嗑,耳麥裏,他倆都已經在聊“母豬的產後護理”了
單向玻璃那頭的兩人打得火熱,然而,單向玻璃這邊的氛圍已經降至冰點。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她這是被人套了話了!
我忍不住走到審訊室門口敲了敲門,黑著臉示意裏麵的小孩出來和我換,再讓他倆這麽聊下去還得了!
張成功笑眯眯地看著麵前的審訊員換了人,不等我坐好便主動宣戰道:“喲喲,誰把我們程隊長惹到了啊?”
我直接忽視他的陰陽怪氣,單刀直入地問他:“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