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遺體認領
盧東順著我的眼神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悻悻道:“啊……那身衣服其實是我倆租來的,局裏發的錢用完了……”
我聞言一愣,隨即能明顯感到額頭的青筋在突突起跳,咬牙切齒道:“全用完了?”
據我所知局長起碼掏空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小金庫啊!
盧東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尷尬地回到:“啊,啊……”
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得默默扶額暗自消化這個結果,並且不想搭理他。
盧東見我無法承受殘酷的現實,連忙湊過來試圖安慰我:“你看,那種地方,你不穿得像個有錢人你也進不去啊對不對~”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你短短五天揮霍了那麽一筆巨款啊喂!
盧東見我麵色略略好看了一些,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關鍵我們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啊!”
“有了線索就能早點破案,早點破案就能早點讓被害人沉冤得雪,可能那個詞不是那麽用的,但是你不能打斷我巴拉巴拉……”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臉一黑,立馬起身離他八丈遠,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沒好氣地問他:“那線索呢?”
有用的線索一個都沒傳回來,淨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
盧東立馬正色道:“我們找到了另一具屍體的親屬。”
兩天前,在另一家夜總會宿醉方醒的盧東二人發現KTV正門出不去了。
原因就是門口堵了一大堆農民工,個個手裏提溜著倆家夥事,一邊煞有其事地揮舞著,一邊嚷嚷著讓老板交人。
本來呢,店裏的人走的基本差不多了,主要還是因為盧東和牛二昨晚莫名其妙和一群人嗨到一起喝高了。
老板也和他們嗨到一起去了,淩晨清人的時候沒注意沙發後麵喝得醉成兩團爛泥的盧東和牛二。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好奇地停在原地看著這場鬧劇的下一幕,其中也包括躲在後門準備找機會溜出去的鬼鬼祟祟“二人組”。
老板本來準備狗在大門後當做什麽都沒聽見沒看見。
最後實在架不住圍觀群眾的呼(起)聲(哄),隻得出來賠著笑臉,恭恭敬敬地將那群農民工請進門。
這裏不得不讚歎一句,人民群眾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
原來這家夜總會裏有個駐唱歌手趙霏霏,她並不是通過“特殊渠道”賣來的,她是被家裏人逼著賣給老板的。
這樣的交易也是比較常見的,這樣的女孩子雖然背景不是很清楚,但是架不住她便宜啊。
實在想不到,即使在文明如斯的現代也依然會有逼良為娼的事情發生。
老板看女孩子實在長了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又有一把好嗓音,就留下來了。
之後老板也有暗地觀察趙霏霏的舉動,發現並無異樣,也就安心地給她精心包裝好,用她招攬了不少客人。
但是這個趙霏霏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她賺來的錢沒法花在自己身上,每個月,她都得給家裏匯去不少。
一個自稱趙霏霏母親的女人佝僂著身子走上前來,一邊手裏揚著一張紅底的存折,一邊止不住地跳腳,指著老板鼻子,操著濃重的口音罵道:
“一定是你這個沒得心肝的黑老板把我姑娘搞丟了!不然怎麽一個月了都沒給我寄錢呢!”
老板很痛苦,他聽不懂這大媽講話,他也不知道趙雯雯怎麽外接了一個活以後就再也沒回來了,他還丟了一個搖錢樹呢!
那沒回來自然是不可能給她再發工資了啊,這老太婆不也像一隻牛虻一樣趴在她女兒身上拚命吸血嘛!
難道是那女的跑了?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經給她請過“老師”**好了嘛!那個“老師”還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
想到這裏老板的心口一陣絞痛,他的錢啊!幹脆和那女人扯破臉皮對吼:
“我他媽怎麽知道那個婊子跑哪兒去了!說不定死回家去了,你們合起夥來擱這兒給我演戲呢!”
此時盧東注意到角落一個唯一沒穿著帶補丁衣裳的男孩在偷偷抹淚,臉上帶著真切地悲傷和憤怒。
他和牛二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後勁太大了,直接悄摸求給人家擄到後門外頭去了。
男孩約摸十七八歲的樣子,像長期營養不良一樣,小身板被兩個男人輕輕鬆鬆夾在腋下一溜煙躥到巷子裏了。
孩子雖然也不小了,但是還是被這舉動當場嚇傻,一動也不敢動,警惕地看著盧東和牛二。
牛二無奈地朝盧東一攤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來處理這件事。
盧東從內襯口袋裏摸出自己的警員證,向男孩證明自己並無惡意,隻是想來詢問一下這是什麽情況。
可能是因為孩子的單純和淳樸,男孩誠實地將一切說出。
他叫趙玟,是趙霏霏的親弟弟,他們原來是皖西一個偏遠山村的人,但是家裏實在太窮了,為了讓他上學,隻能把姐姐賣給老板。
盧東扶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古早時代窮人家的舉措吧,可見那個山村落後到什麽地步。
不過目前隻發現了兩具屍體,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不是另一具無名氏,畢竟小邱鎮說大不大,說小它也不小,也能丟上百來個賣**女。
盧東跟男孩要頭發的時候也是抱著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想碰碰運氣,結果遞交回去進行DNA比對,確實兩人有親屬關係。
那具無名氏,就是一個月之前失蹤的趙霏霏!
當時盧東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趙霏霏死得挺慘的,又那麽一直沒人來認領。
現在能找到家屬,雖然她不是全屍,但也能對九泉下的趙霏霏算是一點告慰了。
誰知道他們家裏人知道趙霏霏已經死了,不僅不想配合調查案件,更不想把她帶回去好好安葬。
青天白日的,拖著趙霏霏的屍體就蹲在人家門口鬧事。甚至還做了告示牌,朝那家夜總會門口潑紅漆,天天擱人家門口哭鬧,非要給個說法。
什麽說法不過是借口,隻是因為趙霏霏死了,趙玟又要上大學了,但是家裏一毛錢都給不出,這才來門口鬧騰。
農民工,賣**女,死人。又正中了各個媒體公眾號的下懷。
那群記者爭先恐後地想要采訪當事人,趙父趙母及趙家大小親屬,也甘心被他們割韭菜。
最後還是盧東實在看不下去,硬是拉出自己曾經那麽不屑一顧的“關係”,以“擾亂社會治安”為由,把趙霏霏的遺體接來送回法醫科。
這個舉動屬實有些莽撞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警方惡意包庇凶犯。
不過幸好局長先行一步將“犯罪嫌疑人鄭成則已經畏罪自殺”這張牌打出來,先一步縫上社會媒體大眾的嘴。
盧東講完之後,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他悶聲說到:“我不明白的是趙玟,他知道趙霏霏死了以後也跟著他爸媽在門口鬧事。”
他還是個準大學生呢!
趙霏霏是為了趙玟才肯答應出去賣的,家裏人這麽多年能拿捏著趙霏霏,也是因為拿趙玟做要挾。
而今最疼愛的弟弟原來也是一個和爸媽一樣的吸血鬼,連她死了也不肯放過她,一個勁地想榨幹她身上所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