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測謊
“你還懂測謊?”
測謊是一項極專業的事,一般由監察部門技術科的專業測謊師完成。
刑警中測謊專業的人才極少,一旦出現對各警備局而言都是搶手資源。
“我懂。”
林宇回答篤定,但顧峰仍有疑慮:
“你有證嗎?無證測謊內部調查科會分分鍾教你做人的。”
“有,心理測試員證,你要看嗎?”
龍州的持證心理測試員鳳毛麟角,林宇的新身份使顧峰肅然起敬:
“不必了,我沒見過測謊,隻想趕緊見識一下。”
“你現在就在撒謊。
江城市局本來有兩個測謊專業人員,深受龍州其他市局羨慕。
隻可惜他們一個是林毅,一個是林於,如今全都不在了……
你想見識我測謊,是不是因為你始終覺得我像林於,所以想盡一切辦法證實這個想法?”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顧峰的手攀上了鼻尖。
“你現在的表現就是撒謊時該有的反應。”
“嗖”的一聲,顧峰將手以閃電般的速度縮回了褲縫邊,他幹咳兩聲掩飾尷尬,旋即又抿住嘴唇片刻,這才開口:
“我還有個問題……
你為什麽之前從未透露過你會測謊,而且經常表現得好像對微表情一無所知?”
“俗話說能者多勞,我要是把會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你豈不會動翹著二郎腿指揮我幹活,自己躲在辦公室裏吹空調的心思?”
“我哪兒敢啊……”
顧峰的手再次出現在鼻尖上……
測謊的提議得到陳局長大力支持,手續方麵一路綠燈,順利得讓顧峰不敢相信。
在林宇坐在審訊室內為嚴立調試機器時,觀察窗內盯著一切的顧峰都還恍如夢中。
因為,這手續快到離譜,他都未能見上林宇的心理測試員證一眼……
“嚴立,我們已征得你本人同意對你進行測謊。我現在提出的每一個問題,請你都用‘是’或‘不是’回答,是否明白?”
“是。”
嚴立坐在林宇對麵,指上夾著數根導線,導線的另一端連在林宇麵前的電腦上。
林宇電腦的屏幕顯示著一段波形圖,波峰有上有下,顯得規律齊整。
“你是不是嚴立?”
“是。”
“你是不是嚴果?”
“不是。”
“嚴果是不是嚴立的兒子?”
“是。”
“嚴果是不是嚴立的女兒?”
“不是。”
此時,屏幕上的波形圖風平浪靜,無任何波瀾。
“嚴立是殺害陳思科的凶手嗎?”
“不是。”
“嚴立是藏陳思科屍體的人嗎?”
“是。”
波形圖雖有波動,但離“說謊”的標準還有距離。
“死亡證是嚴立找醫院醫生開的是嗎?”
“不是!”
“鄭家村的警車是嚴立找人偷的嗎?”
“不是!”
“你認為嚴果是被陳思科殺害的嗎?”
“是。”
“嚴立是想殺死陳思科為嚴果報仇嗎?”
“不是……”
“你撒謊了。”
這是測謊開始到現在,嚴立的心電圖波峰第一次越過紅線:
“我再問你一次,嚴立是想殺死陳思科為嚴果報仇嗎?”
“是……”
“嚴立成功為嚴果報仇了嗎?”
“……”
嚴立沒有回答,但心電圖亦沒有波動。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謝謝你的配合。”
林宇將電腦上蓋合上,起身到嚴立身邊為他鬆開測謊設備。
整個過程中,林宇未說一句話。
嚴立看林宇的眼神驚恐之意尤甚,但這並沒讓林宇開口吐出一個字。
沉默成了兩人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顧峰推開審訊室的門,準備將嚴立帶走的一刻,林宇突然打破了沉寂:
“你自己都說不清殺子之仇是否得報,很痛苦吧?”
剛站起來的嚴立突然跌坐回椅子上,他的雙手還未來得及被戴上手銬,因此順利地捂住自己的臉。
不一會兒,低聲的抽泣從他指尖流露而出。
“哭什麽哭?趕緊起來跟我走!”
顧峰權當嚴立流的是鱷魚的眼淚,一點情麵都不給。
“我去辦公室等你,人關好後記得問一句發現陳思科屍體的過程。”
“哦……哦?”
顧峰想問林宇為什麽不立刻詢問嚴立,但林宇已經走遠。
他隻能押著嚴立,帶著一腦門問號前往滯留室辦理審訊結束繼續羈押的手續……
顧峰在一小時後才帶著欣喜之色,滿麵春風地回到辦公室。
這一小時裏,林宇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盯著之前畫好的人物關係出神。
他投入之深,甚至都沒有利用這大好機會叫羅君欣出來與之聊上兩句。
“林宇!好消息!”
“嚴立告訴你讓他藏屍的那人是誰了?”
顧峰的笑容僵在臉上,前進的腳步也如同被繩索縛住腳踝般止住。
他半晌沒有說話,反倒引得林宇抬起頭來:
“怎麽?不是?”
“是……我隻是覺得你神得太過頭了。
每次我找到點新線索想要給你個驚喜,你卻總能事先知道。
真沒勁!”
“哦……”
林宇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將手上的圖放下。
“太好了!顧隊長!你立了大功!
我真替你感到高興!
和我說說具體的情況吧!
我非常想聽!”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顧峰嚇得原地起跳,差點腦門撞上天花板。
也不知這種因受驚撞暈在自己辦公室裏的糗事能不能申請工傷。
“你大可不必這樣。
我收回剛才的抱怨,對不起!”
顧峰向林宇深深鞠躬,生怕林宇繼續拿捏這種怪異的腔調和他說話。
隻是他的道歉沒有得到林宇口頭的“原諒”。
他略有些心虛地盯著林宇低垂的眼簾,想憑豐富的經驗猜出林宇此時的心思,可惜隻是徒勞。
“嚴立說是誰幹的?”
“啊?哦!他說他沒見過那個人,和那人是電話單線聯係。
那人從未透露過自己的身份,隻是告訴他自己是江大一名尚未泯滅良知的員工。”
“看來這就是‘A’與‘B’其中的一個。
我們必須找到這個人。”
林宇的手指點在紙上,手指的落點正是製造死亡證的“A”:
“他最有可能是直接殺害陳思科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