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證推論
嚴立被林宇和顧峰帶回了警務室,並送上警車。
車門外,顧峰伸手按住車門,將想要上車的林宇攔下:
“丟失的警車找到了。”
“裏麵沒人,是吧?”
“你……怎麽……算了,回去再說。”
本想問問林宇為何如此神機妙算的顧峰自覺住嘴,過往的事實證明,林宇不神機妙算才不正常。
“老劉,這邊交給你了,有什麽消息隨時跟我來電話!”
“放心吧!顧大隊長的吩咐我哪敢不從?”
目送顧峰和林宇驅車離開,劉民生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抓起自己頭頂的帽子狠狠地拍在地上:
“在我夏江所的治下,居然有人敢打我的人搶我的車,搶完還能全身而退?還有沒有王法了?
給我查!徹查!就算顧峰不找我麻煩,我們也得為夏江爭這口氣!”
劉民生有多生氣,林宇和顧峰自是不知,但此時兩人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
路上,顧峰幾次想問林宇之前種種推斷的理由,在看到後者臉色後又打消了念頭。
直到警車穩穩停在警備局門口,車內三人均未說一句話。
後座的林宇將嚴立從車內押出,然後帶著他走向警備局大樓。
顧峰也顧不上去把警車停好,快步跟上:
“你這麽急做什麽?”
“以免夜長夢多。”
“你從鄭家村開始就一直神神叨叨,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在跟我們對弈,我們需要和對方搶時間?”
“探王就是探王。”
“誰?”
雖然林宇的恭維對顧峰而言非常受用,但顧峰沒有被糖衣炮彈擊倒。與自己已經黯然失色的“探王”光環相比,林宇推理的結論更為重要。
“你先把嚴立帶去辦手續,我去你辦公室等你。”
顧峰無奈,隻得接過林宇推來的嚴立,拉著他一路小跑在走廊中絕塵而去。
“早辦手續早完事,早問林宇早安心”,正是此時顧峰心中的“唯一”念想。
與此同時,刑偵隊隊長辦公室,林宇並非孤身一人。
“你沒去夏江?”
“事發突然,出乎我的意料,我沒能跟過去。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擺脫我的機會了?”
說話者正是黑衣黑帽的羅君欣。
“我要想擺脫你,辦法可以找出一籮筐。”
“切,吹牛。”
羅君欣為顯示自己的不屑露出了雪白的側臉,林宇隻覺得一道銀光刺破黑暗,直叫雙眼生疼。
“我若是擺脫你,你會不會想我?”
“你!”
“放心吧,脫離警備廳視線對我有什麽好處?
他們隻會感到背叛和羞辱,從此以後,我將再無翻身之日。”
“你……你知道就好。
有人來了,我走了!”
“有人盯著你我,你萬事小心。”
“知道了。”
三字餘音未落,羅君欣已不見蹤影。
若不是窗邊一根被木刺掛斷的頭發隨風飄著,林宇定會懷疑江城市警備局內部是不是放了什麽障眼的道具專供羅君欣之流使用,以便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如鬼魅般閃現。
至於攝像頭……警備局內部攝像頭就算拍到了內部調查局的人,誰又會上報呢?
“嘭嘭嘭”
“林宇,你一個人在辦公室為什麽要鎖門?”
顧峰的聲音打斷林宇的思緒。
回過神來的他在敲門聲中不緊不慢地走到門邊,然後將手放在了門把上。
敲門聲越來越急,如雨點打在門上逐漸震耳欲聾。
在疾雨般的聲響裏,林宇猛地拉開辦公室的門。
猝不及防的顧峰如起飛的超人般頭朝正前方,一手舉過頭頂,“嗖”的一下飛進了屋內,差點一頭撞在門對麵的牆上。
“顧隊長,你這是?”
林宇聲音之淡定,讓顧峰心頭起的火霎時間熄滅。
“沒站穩。”
他整理一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突然發現自己剛剛一路上的焦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寧靜。
“看來我從一名心理醫生朋友那裏學到的方法很管用。”
“你惡作劇是為了讓我冷靜?”
“是的,不然我們怎麽能安心地聊案子?”
對林宇的解釋,顧峰將信將疑,他摸著椅背緩緩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尋找剛剛那種焦慮感,但那種感覺的確已經在林宇的“驚嚇”中徹底消失:
“你剛剛說有人在和我們對弈,什麽人?”
“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有。
在詢問嚴立的過程中,我數次試探他對死亡證、襲警等對他規避殺人嫌疑有利事件是否知情,結果他的反應告訴我他並不知道……”
“難道他就不能是裝的?”
顧峰一直是個證據至上論的擁躉,他和林宇一樣喜歡推理,但認為推理的內容必須建立在文字記錄或實際證據之上。
對於靠談話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這種略顯虛無縹緲的事,他並不是特別感冒。
“可以但沒必要。”
林宇隨手從打印機中掏出一張打印紙鋪在顧峰麵前,然後拿起筆筒中的一支黑筆在紙上寫下了“嚴立”,然後在這兩個字外畫了一個圈。
“假如他如你所說是在撒謊,那他必然有周密計劃且有一個以上的同夥幫他完成製造假死亡證並偽裝家屬將之交給警方及搶走警車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說到這裏,林宇又在圈外拉出兩條直線,指向分列左右的“A”、“B”。
“既然有同夥和周密計劃,他就沒有任何必要承認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事。
這與他承認自己藏陳思科屍體的實際不相符。”
他在兩條直線上各打了一個小叉,但同時也在直線連接圓圈的一端加上兩個箭頭:
“可若‘A'與‘B'做的事故意不讓嚴立知道,嚴立在我們警方眼裏就會成為一個嫌疑很大還故意隱藏犯罪證據且拒不承認的嫌疑人。”
一個包裹著問號的圓圈出現在“嚴立”名字的下方,並被林宇打上了數道代表陰影的細密線段,同時被兩條曲線連在“A”與“B”周圍。
“一旦嚴立在我們眼中的形象被固化,‘A’、‘B’兩人背後的黑手就能成功脫身。”
顧峰從林宇手邊抽出被畫得如同塗鴉牆般的紙,放在眼前橫豎看上數遍,越看眉間的皺紋越深。
“我怎麽覺得你說的這些都挺玄乎呢?證據呢?”
即使對林宇足夠信任,顧峰對眼前紙麵的推理依舊存疑。
林宇伸手將紙取回,放在桌上,提筆在“嚴立”二字打上一點:
“對嚴立測謊吧!
雖然測謊結果送到監察去也隻能作為輔助證據,但至少能夠用來說服你這個唯證據論的信徒!
隻有我們對案件的判斷保持一致,才有可能同心找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