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妒恨的種子
“曦曦，你沒事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拉你到江邊散心，還害得你意外落水……你現在覺得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四周光線昏暗，小白花模樣的江柔一靠近便開始“噓寒問暖”。
樂曦垂眸看著，心裏隻覺得諷刺。
明明推自己入水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卻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一切。
不過……他們既做了萬全的準備，此時就不可能會讓自己抓到把柄。
其實有沒有證據無所謂，既然回來，主動出擊總比以後被動的做出應對要好。而在他們過來前，樂曦就已經讓辜墨沉的人躲在暗處，不讓他打草驚蛇。
這些人欠的債，絕對不能簡單地了結。
她也要讓他們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岸邊，慕青宛觀察著樂曦的臉色。見她久久不開口，還以為是被嚇著了，趕緊上前安撫：“曦曦，你還好吧？”
眼前這張臉妝容精致美豔，一如自己臨死前看到的那般可恨。少女悄悄攥緊了拳頭，恨不得想撕開她的偽裝。
“……我沒事。青宛表姐，你怎麽來了？”
“江柔打電話說你落水，我很擔心就趕過來了。正巧在橋上碰見了沈暘同學，他一聽說你不會遊泳，也跟著我們下來找你。你現在身體怎麽樣？要不然讓沈暘同學打個車，我們一起送你去醫院檢查吧？”
慕青宛“循循善誘”，三句話裏離不開“沈暘”這個名字。樂曦知道她是故意想引起自己的注意，便接下話茬：“沈暘？青宛表姐說的是誰？”
不遠處，沈暘聽到樂大小姐提到自己，矜持地朝她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自剛才相遇時，女孩們湊在一起說話，他便很有風度地站在一邊，有意不上前打擾到她們。
見這人還是如此能裝，樂曦不禁冷冷地勾了下唇。
前世，就是因為他這樣一副溫文爾雅，君子如竹的模樣，她才會被他所蒙騙。
沈暘其實長得不算頂頂出色，對比辜墨沉近乎謫仙的俊美，他就像一杯白水，乍看一眼並不覺得會有什麽好的滋味。
但他勝在氣質儒雅，說話做事更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對比起同齡人的浮躁和幼稚，他這樣一個偽裝的無比溫和謙遜的人，似乎更能吸引到少女們的青睞。
不過他既然這麽想裝，樂曦倒也樂意陪他裝。
她將慕青宛往跟前拽了一把，壓低聲說：“我認識他。青宛表姐，你怎麽把江柔姐的心上人給拉過來了？”
少女的聲音雖然低，但江柔靠得近，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她著急辯解道：“別胡說！我跟沈學長沒什麽的。”
“可是上周你還跟我說，沈學長他要請你看電影……”
“別說了！”
江柔忍不住地去看一旁慕青宛的臉色，生怕她有什麽異樣。
畢竟沈暘也喜歡自己這件事，她還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樂曦這蠢貨今晚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竟然突然提起這個！
而另一邊，樂曦察覺到麵前人身上閃過一瞬的冷意，便知道她已經信了自己的話。
慕青宛和江柔兩人，一個為了成為沈夫人，一個圖謀她樂家的財產，本是最緊密的合作夥伴。
但慕青宛不知道的是，一直以來江柔也是抱著想成為沈夫人的打算。若不是如此，她又怎麽會甘心為他們兩人鞍前馬後，還那麽相信沈暘？
說不定這時候兩人早就搞在了一起。
像慕青宛這樣嫉妒心極強的人，在當年得知沈暘和江柔的關係後，愣是一聲沒吭，之後在暗地裏設計將她賣去國外。
如今提前得知，真不知道她現在心裏是何滋味。
“青宛表姐，你怎麽不說話？是不高興嗎？”
聽樂曦發問，慕青宛生生壓下心裏滔天的妒意，擠出一抹笑，“沒有，我剛才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不過曦曦慣會說笑的，沈暘同學還是單身呢，他向來眼光高，怕是看不上江柔吧？”
“……是，表姐說得對，沈學長是一直看不上我……”江柔低聲附和，心裏悶悶的。
隻是慕表姐現在還是沈暘哥哥的地下女朋友，在他們沒分手前，她不能讓她發現什麽，以免惹得對方不快。
夜色下的江水幽暗渾濁，翻滾著，似想吞噬一切。
台階上，沈暘站得筆直。
本以為談到自己，樂大小姐會很快過來搭話。但幾分鍾過去依舊風平浪靜，沒有動靜。
他不但沒有等來大小姐青睞的目光，反而察覺到青宛的情緒忽然變得不對勁——頻頻投來的視線帶著點寒意，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吃錯藥了？
三人各懷鬼胎，僅存的信任搖搖欲墜。
樂曦等在這裏，為的就是將懷疑和妒忌的種子打到慕青宛心裏，好讓他們狗咬狗。
然而效果雖有，程度卻完全不夠。她明顯小看了某人的忍耐力。
慕青宛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所以想從內部瓦解，或許不是好的開端。
此時一輛粉色法拉利一路狂飆，帶著刺耳的刹車聲停在南川大橋上。
她抬起頭，剛好看見樂逸開了車門就直奔橋下，微微有些愣神。
男人平時打理整齊的頭發如今亂成一團，但臉還是英俊的，眉眼處與樂曦有幾分相似。
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同手同腳，著急地跑來。等走近發現少女活蹦亂跳的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下意識地想像小時候那樣將她舉高高。
樂曦回神躲了過去，沒給他得逞。
不過很快，她自己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小舅舅，曦曦好想你~”
“舅舅也想你。沒事吧？今晚嚇死我了，你知道那家夥沒給我打電話前，你外公差點就要打斷我腿……”
那家夥，自然指的是辜墨沉。
十年前，在辜墨沉還沒被認回到辜家前，他被小舅舅領回家住過一年。當時外公見他品行不錯，想認他當義子，卻被自己堅決反對。
因為前世想法奇特，她總覺得辜墨沉是外公私生子，認他就是想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而不想讓他進家門，就是怕這人會成為另一個舅舅，夥同樂逸來管著自己。
樂曦自小頑皮且最怕受到管束，再加上之後的種種誤會，討厭就這樣產生了……
“我就是不小心掉到水裏，沒事啦。對了舅舅，江柔姐他們也在。”
被點到名字的江柔上前，笑著打招呼，“小舅舅好。”
樂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受不起。我當是誰鼓動的曦曦來江邊玩，原來是你。幸好她沒出事，不然……別怪我不給你江家臉麵！”
“樂總誤會了。江柔隻是想帶樂曦出來散心，誰知道會發生意外……”
慕青宛出來打圓場，但她顯然忘了自己是江家的遠親，說出的話不能讓樂逸相信。
“慕小姐有空還是多管管自家的事，我們跟你無親無故，你也不是曦曦的表姐。亂攀關係很不道德，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曦曦太過單純，同時也太想要父愛。如果不是怕她生氣，樂逸早就想給江勝那狗玩意兒一個教訓。
最起碼要讓這些人明白：樂曦是樂家的心肝，不是他們的搖錢樹！
不過一想到老爺子還等著看外孫女，他也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
旁邊，沈暘見人要走，這時也管不上什麽風度了，趕忙上前刷存在感，“樂叔叔好，我是沈暘，家父沈承業。今夜見您在此，身為晚輩怎麽說也要過來打個招呼。”
“哦，原來是沈家的公子。你怎麽會在這？”
沈家雖沒有樂家有錢，但在南川也是有名的豪門。而樂逸和沈承業在商場上打過兩次照麵，算是有幾分交情。
沈暘笑得儒雅，“我原先是在橋上散步，聽聞有人落水才下來看看。沒想到是樂大小姐，還好人沒事。”
“你有心了。”
“這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無聊，能不能走了？”見兩人有來有回說個沒完，樂曦冷冷出聲，阻止對話繼續進行。
沈暘這副偽君子模樣令人作嘔，她連一秒鍾都看不下去，現在隻想回家。
……
夜色漸深，江邊涼風陣陣。
目送樂家舅甥走遠後，沈暘臉上刻意展露的笑容慢慢變冷，像是卸下所有偽裝，“還差一點。她對我的好感不夠，我根本接近不了她。”
“放心沈學長，我會幫你的。”江柔輕聲安慰。餘光見慕表姐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她又添了一句，“還有表姐，我們都會幫你。”
“謝謝江妹妹。幸好有你們陪在我身邊，不然我一個人，真不知何時才能完成夢想。”
沈暘眼神溫柔，說出的話也深情款款。江柔嬌羞地與他對視，心中泛起柔情。
慕青宛注意到這一幕，氣得一口牙都快要咬碎。
但麵上無波無瀾，黑夜裏，此刻無人發現她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