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忘不了南嫿
“還是切蛋糕吧。”南嫿緩緩抽回手指。
林墨白沉默一秒,“好。”嘴上應著,卻沒動。
南嫿站起來,把蛋糕推到床前。
林墨白輕輕揉搓了一下指腹,上麵還有她手指滑膩的觸感,他耳根微微發燙。
南嫿熟練地拆開包裝袋,取出蠟燭往蛋糕上插,扭頭問他:“阿姨今年高壽?”
“五十歲了。”林墨白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那就插五根吧。”南嫿挑了五根淡紫色的蠟燭,插到蛋糕上,直覺她喜歡紫色。
林墨白“啪”的一聲,扣動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上瞬間亮了起來。
他把打火機湊到蠟燭上,一一點燃。
南嫿借著燭光,對**的女人說:“阿姨,您許個願吧。”
靜默一分鍾。
她和林墨白一起吹滅蠟燭,齊聲為她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生日歌,南嫿拿起刀叉開始切蛋糕。
她先切了一塊,放到女人的床前,柔聲對她說:“阿姨,這是墨白給你準備的蛋糕,請慢用。”
放蛋糕的時候,她盯著女人的眼睛仔細看了看,冰冷的,堅硬的,黑黢黢的,是人造眼珠,應該是玻璃材質的。
真正看清楚了,反而不覺得有什麽。
第一次見時,真是嚇到她了,現在卻一點都不害怕了。
死人要比活人安全多了,有的活人,比鬼還要可怕,比如霍北堯。
不知道他現在退燒了嗎?
不,還是讓他多燒一會兒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和林墨白一人吃完一塊蛋糕,南嫿拿起紙巾輕輕擦了下唇角,對他說:“我該走了。”
“我送你。”林墨白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眼神流露不舍。
“你多陪陪阿姨吧,先生派了司機來接我。”南嫿很認真地對他說。
林墨白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卻又不想表現得太過強勢,怕惹她反感。
愛情這東西,誰先開始,誰落下風。
他放下車鑰匙,“我送你到門外。”
“好。”
兩人並肩來到大門口。
目送南嫿上車,他對她說:“到家給我發條短信,報個平安。”
“好,謝謝你,晚餐很豐盛。”南嫿始終對他保持著禮貌。
林墨白唇角扯起抹極淺的弧度,朝她揮揮手,道別。
司機發動車子。
車子開出去老遠,林墨白還站在原地。
看著漸漸消失的車影,他心裏有點點感傷,對她的喜歡,反而更強烈了。
她身上有他那些前女友們所沒有的特質,外表孤傲,內心卻溫暖,是的,她其實是個很溫暖的女人,溫柔堅韌,善良卻又不乏味。
更重要的是,她對他的母親很真誠,把她當活人一樣尊重,這是多麽難能可貴,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做不到的。
總之,和她在一起,感覺真好,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陰鬱的心都會變得柔軟,寧靜。
車子駛至一半。
南嫿微微偏頭,打量了司機一眼。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平頭,臉型方正,單眼皮,看起來像個踏實可靠的人。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顧一,你們家先生姓什麽?也是京都本地人嗎?”
顧一微微一笑,手把著方向盤不緊不慢地說:“抱歉,南嫿小姐。沒有先生的允許,我們不得透露他的消息,這是我們做司機的職業道德。”
南嫿噎了一下,“那你能說說你跟著先生工作多久了嗎?”
“三年。”
“你的名字是你爸媽給取的嗎?顧一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我是孤兒,名字是先生取的,他曾救過我的命。”
南嫿心裏有數了。
這是個對先生絕對忠誠的人,從他嘴裏打聽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幹脆閉上了嘴。
抵達城南公寓。
剛到家,南嫿就收到了先生的短信:到家了?
南嫿回:到家了,先生。
先生:晚飯吃得開心嗎?
南嫿哭笑不得,剛吃了口牛排,他就派司機堵到門口來接她了,想吃得開心,得先吃飽啊,肚子沒填飽,怎麽可能開心?
她笑笑回:沒吃飽。
先生:想吃什麽,我請你吃。
南嫿心一跳,手指飛快地在手機鍵盤上打道:真的嗎?我們去哪裏吃?吃什麽?
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看到先生的廬山真麵目。
他的真麵目像個謎團一樣,在她心裏越滾越大,越滾越大,困惑她太久了。
先生說:我派人給你送過去。
他不露麵。
南嫿心沉下來,有些失望,興致缺缺地回:我還是煮麵吃吧,不麻煩你了。
先生:那我看著點吧,派人給你送過去。
南嫿不再拒絕。
即使拒絕了,依著先生的行事風格,還是會派人送過來。
果然,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南嫿去開門。
酒店送餐人員把碩大的食盒遞到她手裏,彬彬有禮地說:“請慢用,南嫿小姐。”
南嫿接過,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拆開食盒,裏麵是十全大補湯、佛跳牆、鮑魚花膠雞等。
南嫿哭笑不得。
這是吃完胖十斤的節奏啊,可是,她吃得很開心。
同一時間,思南公館。
裝修精致典雅的主臥室。
高大俊美的男人躺在寬大的歐式雕花實木大**,頭上貼著淡藍色的退燒貼,手上紮著針,冰涼的藥水順著透明軟管,緩緩輸進他的體內。
幫他調好輸液速度,盛川直起腰,雙臂環胸看著他,“你小子真有種,萬萬沒想到你能幹出悔婚這種事。”
霍北堯修長手指輕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眸子微微閉著,嗓音低沉喑啞地說:“我喝多了。”
“嘖嘖,明知今天要結婚,昨晚還喝那麽多酒。聽說,你家老爺子雷霆大怒,你就等著受處罰吧。”
霍北堯長睫一掀,好看的唇勾起一抹輕嘲,“他比我又好到哪裏去?半斤八兩,也好意思懲罰我。”
盛川噗哧笑出聲,“倒也是,你家老爺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說看,你為什麽悔婚?”
霍北堯眉間一絲極輕的不耐煩,“喝多了,又淋了雨,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怎麽出席婚禮?總不能用擔架抬著去吧。”
“你平時那麽有分寸的一個人,婚禮那麽大的事,你又是醉酒,又是淋雨,這不像你霍北堯會做的事。說實話,你其實是不想娶林胭胭對吧?你不愛她?”
霍北堯漠然不語。
盛川也沉默了。
許久。
他輕聲說:“南嫿已經死了,人死是不能複生的,你總不能一輩子不結婚,孤獨終老吧?”
“孤獨終老也沒什麽不好的。”霍北堯頭微微側到一邊,看向窗外。
窗外是高大繁茂的玉蘭花枝。
七年前他和南嫿一起種下時,還是小小的一株,瘦骨嶙峋。
如今,樹還在,人卻已不成雙。
盛川心裏暗暗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他:“像我們這種家庭,孤獨終老不現實。我們都不是為自己而活,尤其是你,霍家和霍氏集團的法定繼承人,孤獨終老會被外界各種揣測,對集團會有很大的負麵影響。不想娶林胭胭也行,你可以娶別人,唯獨就是不能孤獨終老。對了,你有沒有喜歡的女人?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撮合撮合。”
霍北堯腦子裏莫名閃過沈南嫿的臉,隨即否決了這個念頭。
不可能。
他絕對不可能喜歡那個牙尖嘴利、苦大仇深的女人,更不可能把她娶回家。
“我忘不了南嫿,沒人能代替她。”他說。
仔細聽,能聽出沉穩磁性的聲音裏帶一點點粗糲的悲沉。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門被重重推開。
緊接著,並肩走進來兩個人。
待看清來人的臉,霍北堯俊美麵容一瞬間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