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錐心的甜

南嫿費力地睜開眼睛,可是屋裏黑漆漆一片,看不清那人的臉龐。

她想開口說話,嗓子像塞了團棉花,堵得厲害,恍惚覺得那人是穆妍,又以為自己在做夢。

沒多久,南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到天亮後,她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體力也恢複了些。

穆妍拎著早餐從門外走進來。

南嫿笑笑衝她說:“昨晚辛苦你了,阿妍。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吱一聲。”

穆妍神色一頓,隨即擺擺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昨晚我在隔壁房間一覺睡到大天亮,睡得不要太舒服。”

南嫿一怔,“那昨晚是誰幫我擦手擦腳降溫的?”

穆妍故意賣關子,神神秘秘地說:“你猜。”

南嫿沉思片刻問;“是先生嗎?”

“對啊,別人我也不放心讓他進來。”穆妍把早餐放到茶幾上。

“可是先生告訴我他出差了,等他回來再聯係我。”

穆妍笑容鋪張,“聽說你發燒了,先生連夜趕回來照顧你,感動吧?”

南嫿心尖微微一顫,麵上不說,心底什麽地方卻塌了一角,一陣錐心的甜。

她想,這應該就是幸福吧。

一個女人隻有在真正的噩夢裏滾過一圈,才知道什麽是幸福。

曾經就是病死也沒人管沒人問的人,如今卻有人連夜趕回來照顧她,那樣細心地給她擦掌心擦小腿,一整夜不眠不休。

南嫿忽然想起來什麽,坐起來問穆妍:“你親眼看到先生進來的嗎?他長什麽模樣?能看出來是誰嗎?”

“沒,他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去隔壁房間睡,說他會來照顧你。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聽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所以我很確定是先生,並且他有這個房間的房卡。”

南嫿好奇心更加強烈了,心裏貓抓一樣,迫切地想知道這個萬能的先生到底是誰?

穆妍也納悶,“如果先生臉上有傷,這麽些日子,也該好了吧?為什麽他還是不肯露出真麵目來見你呢?”

“不知。”南嫿搖頭。

“他會不會以前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覺得不好意思見你?”

南嫿想了想給先生發去一條信息:先生,無論以前我們有過什麽不快,都過去了,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過了十分鍾,先生才回短信:還有燒嗎?如果燒還沒退,就去醫院輸液吧。

明顯,他不想回答那個問題。

南嫿回:沒再發燒,不用去醫院了。

先生:婚紗店那邊,我幫你請過假了,好好休息。

南嫿頓了一下,他居然連她上班的地方都知道。

過幾秒,她回信息:對了先生,你是怎麽知道我發燒了?

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信嗎?

南嫿情不自禁笑出聲,原來先生也會開玩笑啊。

不過一個玩笑讓他變得接地氣了,仿佛沒那麽神秘了。

怕回去會傳染月月,南嫿就沒退房,又續了一天的費用。

下午的時候,林墨白帶著人來了。

是一個瘦高挑的男人,由兩個保鏢押著走進來。

男人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頭微卷的栗色短發,瘦窄的臉上長了雙吊梢眼,看人時斜著眼看,臉色是陰沉沉的白。

雖然長了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穿得卻人模狗樣,一身價格不菲的名牌潮裝,光腕上那塊表,就值大幾百萬。

看樣子是個**不羈的富二代。

一進屋,他胳膊用力一甩,甩掉兩個保鏢的壓製,斜一眼坐在**的南嫿,不服氣地對林墨白說:“墨白,你不會為了個女人,就跟哥們翻臉吧?哥們也是為你好,下點料幫你助助興。”

林墨白臉色沉下來,冷聲說:“從昨晚開始,你耿炎就不是我林墨白的朋友了,我沒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胡作非為的朋友。”

叫耿炎的男人一聽,頓時咬著牙根憤憤地說:“行啊你,還真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林墨白不理會他,扭頭看向南嫿,“沈小姐,人我交給你了,你想怎麽處置都行,不用看我的麵子。”

南嫿微微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們處置完,給我打電話。”林墨白側眸瞥一眼那兩個保鏢,對南嫿說:“這是我的人,你有什麽事吩咐他們就好。”

南嫿應道:“好的。”

林墨白抬腳朝門口走去,身後傳來耿炎的叫囂聲:“林墨白你真不是個東西!你媽的無情無義!你他媽……”

林墨白後背一硬,緩緩回過頭,俊美的臉仿佛一瞬間變得冰冷陰沉,漂亮的桃花眼冷了好幾度,盯著耿炎看了片刻,挺直身體一步步地朝他走過來。

耿炎心頭一顫,剩下的話咽了下去,低聲說:“墨白,你,你要幹什麽?”尾音帶了點顫音。

認識十多年,他沒見過他這副陰沉可怖的表情。

林墨白不答,手臂忽然往前一探,鐵鉗般的手掌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

仍舊是那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一臉陰鷙地說:“你罵我可以,罵我媽不行。”

耿炎憋得滿臉通紅,喘不過氣來,別說說話了,連動都動不了,雙手拚命扒拉著林墨白的手,想把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拿開。

可林墨白的手還在慢慢勒緊,直到他眼前發黑,快要失去意識時,他才鬆開。

耿炎身子軟下去,蹲在地上,捂著脖子大聲地咳嗽著,後背早就出了一背的冷汗。

林墨白抬手輕輕撣了撣自己的手掌,緩了片刻,衝南嫿和穆妍微微一笑,說:“抱歉,嚇著你們了。”

南嫿並不覺得意外,一早就知道他和自己母親感情深厚,他做出這種反常舉動,也在情理之中。

穆妍卻不知內情,驚訝得嘴巴張得老大。

等林墨白走後,穆妍急忙對南嫿說:“林墨白性格反差太大了,反複無常,陰晴不定。不行,性格這麽衝動古怪的人不適合相伴終生,還是先生好,我支持你跟先生在一起。”

南嫿笑笑,看向耿炎,“把你昨晚在我酒裏下的東西,拿出來。”

耿炎眼睛斜了斜身後兩個高大粗壯的保鏢,乖乖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透瓶的藥瓶來。

南嫿盯著那個透明藥瓶,沒有牌子,沒有生產日期,三無產品。

就是這麽個小東西,害得她醜態百出,生不如死,高燒不退,還差點被霍北堯占了便宜。

怒火一下子竄得老高。

南嫿強壓下怒火,淡淡地對那兩個保鏢說:“把這藥水喂他喝下去,帶到隔壁房間,把他關起來,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要開門。”

讓他幹柴烈火,讓他難受死。

耿炎一聽,臉一下子變得灰白,咬著牙根憤憤地說:“臭女人,你敢這樣折騰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爸是誰嗎?”

南嫿微微一笑,淡漠地說:“你爸是誰關我什麽事?你對我下手前,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抬起眼簾看向保鏢,彬彬有禮道:“請動手吧。”

保鏢聽令,一個從他手裏奪下那個透明玻璃瓶,打開瓶蓋。

另外一個捏著耿炎的嘴,把裏麵的**給他灌了下去。

耿炎想吐,卻被保鏢捏著脖子,吐不出來。

保鏢帶他去了隔壁房間,沒多久,從裏麵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十幾分鍾後,那罵聲變成了求饒,哀嚎,撕心裂肺的。

酒店房間隔音效果不差,還是能聽到,可見他到底有多難受了。

南嫿太知道那種滋味了,太知道了,像一萬隻螞蟻在傷口上窸窸窣窣地爬,又疼又癢,生不如死。

“叮。”

忽然來信息了。

南嫿點開,是先生發來的:幫你報警了。對待壞人不能姑息養奸,一定要斬草除根。

南嫿抬起頭四下查看,奇了怪了,先生怎麽連這都知道,難道,他真的有千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