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悔不當初
霍北堯俊美的臉微微一沉。
片刻後,唇角浮起一抹輕嘲。
他淡淡地說:“娶她?她也配?”
說完,他拿起手邊文件,開始看起來。
肖文不知他的真正心思,還在認真分析:“沈小姐在沈家是不太受寵,可是沈家家世擺在那裏,雖比不上霍家,倒也算名門望族,勉強也能配得上霍總您。”
霍北堯垂眸,看著手背上已經退痂的傷口。
修長手指覆上去,輕輕摩挲著那傷痕。
半晌。
他慢條斯理地說:“牙尖嘴利,苦大仇深,一言不合就動嘴咬人。我娶她回家,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肖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神經一下子繃緊。
他越發謹慎地說:“世間最珍貴的就是‘已失去’和‘得不到’。太太是‘已失去’,但是沈小姐卻不是‘得不到’。霍總不想娶她,想辦法得到她也可以。或許得到後,就不那麽稀罕了,您也不會再為她煩惱了。”
霍北堯濃眉微微一蹙。
忽地。
他抬手把手裏的文件朝他後背上扔去,“你這個半吊子情感騙子,就別胡亂支招了,損不損。”
嘴上這樣說,腦子裏卻浮現出沈南嫿曼妙的身姿。
除卻性格上的瑕疵,她無疑是美的,美得與眾不同,遺世獨立。
一般好看的女人,或清冷,或美豔,或脆弱,或倔強,可是她清冷又美豔,脆弱又倔強,像株帶刺的玫瑰。
不,更像朵碩大潔白卻有毒的曼陀羅花。
是的,她有毒。
可是再美,也代替不了南嫿,誰也代替不了她。
任何人,是的,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回到思南公館。
霍北堯換下衣服,去了浴室。
衝完澡,他裹了塊浴巾走出來。
常年鍛煉,他身上肌肉緊實有力,腹肌壁壘分明,腹部兩側有漂亮的V型人魚線,線條深度凹陷。
去臥室換好睡衣,他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又拿出一瓶包裝精美的紅酒。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往水晶高腳杯裏倒了三分之一的紅酒。
他端起酒杯,輕輕碰一下那杯紅酒。
紅酒杯被他碰得輕輕一**。
紅寶石般美麗的**泛起絲絲漣漪,像極了南嫿笑時臉上**漾的笑紋,美極了。
他看得出了神。
半晌。
他低低地對著那杯紅酒說:“小嫿,這是你最喜歡的紅酒,也是最好的年份。你嚐嚐,喜歡嗎?我陪你一起喝。”
說罷他把威士忌遞到唇邊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
盯著倒給南嫿的那杯酒出了會兒神。
他笑了,也歎了,不歎,他會笑不出,“小嫿,你為什麽不喝?是不喜歡嗎?這是我親自去拍賣會上,特意為你拍的。喝一點吧,聽話,啊。”
酒杯紋絲不動。
霍北堯眸子冷下去,忽然一抬手,抓起那杯紅酒扔到地上,“不喜歡是吧?不喜歡就摔了吧。”
酒杯碰到堅硬的地板上,發出清冽的脆響。
紅酒撒了出來,像極了濃稠的血。
那灘血紅刺激到了他。
他站起來,大手一揮,把桌上所有的瓶瓶杯杯全都推到了地上。
價格昂貴的紅酒,嘩啦啦灑在淺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鮮紅凜冽的一大片,散發著詭異的香氣。
那凜冽的鮮紅刺痛了他的眼。
他俯身,蹲下去,單膝緩緩跪到地上。
用雙手捧起那片通紅的酒液。
尖利的玻璃瓶渣割破了他的手,鮮血淋漓,可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他感覺不到疼。
他滿腦子都是:她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流了這麽多血?
那她得痛成什麽樣?
那麽怕痛的一個人,偏偏要承受這種撕心裂肺、萬箭穿心的痛。
如果當時他沒回去逼她離婚,她是不是就不會連夜冒雨跑去見陸逍了?
不見陸逍,她就不會出車禍,更不會死。
他忽然有點恨林胭胭。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回去逼南嫿離婚。
他恨南嫿去見陸逍,恨林胭胭逼他回去離婚,更恨自己。
恨自己那些年對南嫿的無情和冷漠。
六年前,收到南嫿和陸逍的床照,他一下子崩潰了。
他出離憤怒,無比屈辱,他覺得被背叛,覺得全世界都在嘲笑他。
他發了瘋一般地折磨她,羞辱她,報複她。
瘋狂地發泄他對她的憤恨和絕望。
他那麽愛她,那麽愛她,愛得全心全意,愛得嘔心瀝血,愛得掏心掏肺,她怎麽能背叛他?她怎麽可以背叛他?
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獨她不可以,唯獨她不可以!
那三年,他覺得自己不正常。
什麽都不相信了,什麽都不相信,無論她說什麽,他都不肯相信……
如今回想起來,男男女女不就那麽點兒事麽。
就那麽點小事,當時怎麽能把自己傷得那麽深呢。
怪隻怪那時太年輕太衝動吧,如果換成現在,不說雲淡風輕吧,至少不會崩潰成那樣。
可是南嫿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她連一點點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
門鈴忽然響了。
霍北堯頭也不抬,任由它響。
直到響了十幾遍,他才緩緩起身。
不疾不徐地走進衛生間,洗幹淨手,把傷口處理好,才去開門。
門一打開,卻見門外兩個保鏢抬了個半人高的大禮盒走進來。
其中一個保鏢神神秘秘地說:“霍總,肖助理安排我們來給您送禮物,說您肯定會喜歡。”
霍北堯漫不經心地瞧了眼禮盒,卻沒興趣理會,隻淡淡地說:“放地上吧。”
那兩個保鏢把禮盒放到門口的地上,退了出去。
房間安靜下來。
霍北堯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冰水,走到沙發上坐下。
喝了一口,後背倚到沙發上,一雙長腿疊著。
俊美的臉神色漠然。
放下杯子,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財經頻道。
上麵正播放著他不久前錄製的一場人物專訪。
沒多久,禮盒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盒蓋自己從裏麵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
霍北堯微抬眼眸,淡漠地掃了她一眼。
女人一頭黑色披肩長發,穿著薄透的裸色真絲吊帶短裙,短裙極短,下擺剛及臀。
她扭著纖細的腰身,緩緩朝他走過去。
在看清女人麵容的那一刹那,霍北堯身體不由得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