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怦然心動

三天後。

RosaClara設計室。

南嫿目光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手指熟練地劃動鼠標,修改作品。

半個小時後,她舒展了一下腰身,拿起杯子,就著溫開水把藥服下。

放下杯子,目光落在電腦旁邊的日曆上。

還剩十二天。

還剩十二天!

再有十二天,就到霍北堯和林胭胭的婚禮了。

心瞬間又被怨恨脹滿,激流湧**。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遠方,目光漆黑,深得可怕。

“篤篤”。

敲門聲響起。

朱梨推開門。

她朝前伸出一隻手用歡迎的手勢,恭恭敬敬地對身前的男人說:“林先生,這位就是沈老師,您有什麽要求可以跟她詳談。”

“好的,謝謝朱小姐。”一道溫文爾雅的男低音響起。

南嫿抬起頭,遙遙望過去。

身材修長的男子,穿一身白色休閑裝。

冷白的皮膚,一雙漂亮飽滿的桃花眼,乍看之下是帶著光的含情脈脈,鼻梁高挺,唇峰明顯,唇肉飽滿,欲語還休。

是林墨白。

南嫿一怔,很快站起來,微笑著迎上去,“是你啊,林先生。”

“沈小姐,又見麵了。”

林墨白朝她走過來,步伐瀟灑不羈,風度翩翩,渾身散發出一種骨子裏透出來的性感,風流。

“快請坐。”南嫿把他讓到休息區的沙發上。

落座後,林墨白長腿交疊,微笑著看著麵前的女人。

白得耀眼的瓜子臉,濃黑秀麗的遠山眉,睫毛長得像湖岸的柳。

水光瀲灩的大眼睛飽滿卻又細膩,有著很長的餘韻。

細看之下,眼皮和顴骨有斑斑紅痕,卻並沒有破壞她的美。

反而給她添了一點琉璃般的易碎感,惹人憐愛。

林墨白怦然心動。

南嫿微笑著問他:“林先生今天來找我,是要定製婚紗還是禮服?新娘子怎麽沒一起來呢?”

林墨白拳頭湊到唇邊輕咳一聲,笑說:“我還沒有女朋友。再有十二天是家母的生日,想給她做一套旗袍。”

“十二天?”

“對。”

南嫿眉心微緊,“時間太趕了。設計,繪圖,打版,做樣衣,修改,至少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我加錢,隻要生日那天,家母能穿上沈小姐設計的旗袍就好。”林墨白桃花眼裏是明亮的真誠。

南嫿沉思片刻說:“可以加急,但是不能做太過複雜的工藝,比如刺繡。”

“OK。”

“那令慈哪天有空過來量尺寸?”

林墨白欲語還休,似有難言之隱,過一會兒才說:“家母身體不便,沈小姐能上門為她量體裁衣嗎?”

南嫿看了看工作表,最近幾天都排得滿滿的。

“這樣吧,今晚下班後好嗎?到時可以跟阿姨好好交流一下她喜歡的旗袍風格和款式。”

“那就辛苦沈小姐了。”

他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

放到茶幾上,輕輕往前一推,“沈小姐的那支口紅已經停產了,我托人幫忙買了顏色相近的,還請沈小姐不要嫌棄。”

南嫿拆開禮盒,從裏麵取出口紅,輕輕旋開,在手背上試塗了一下。

顏色的確和霍北堯送她的那支差不多,霧麵質地,十分高級。

她把口紅扣好,重新放回盒子裏,笑了笑,“有心了,林先生。”

“應該的。沈小姐今晚幾點下班?”

南嫿抬腕看了看表,“差不多得七點。”

“好,那我七點鍾來接你。”

夜晚七點。

林墨白準時把車停在婚紗館樓下。

二人乘車,前往林家。

林府位於城北一處臨海靠山的風水寶地。

府院極大,大到空曠,都可以稱之為山莊了。

庭院裏假山小橋流水一應俱全,精巧別致卻低調古樸,看著有些年頭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刻意做舊的風格。

從林墨白的車上一下來,南嫿就聞到一縷詭譎的異香。

她心裏微微詫異,卻也不好多問。

跟隨著他,一路穿過花園,假山和涼亭,最後在一處青灰色的獨棟小樓前停下。

門是花紋繁複古舊的朱漆木門。

那種詭譎的異香就是從這扇門後麵散發出來。

香氣越來越濃鬱,妖冶的,陌生的香味,嫵媚得過了頭,已經近於可怖。

南嫿忍不住起疑。

這古舊的山莊,青灰的舊樓,繁複的朱門,妖冶的異香,風度翩翩的男人一身白衣,俊美得過了頭。

加之天又陰沉沉的,路燈慘白,風吹動竹林簌簌作響。

哪一樣都讓人覺得詭異。

南嫿恍然有種走進聊齋的感覺。

她暗暗後悔,這麽輕信他人,萬一他是壞人怎麽辦?

她想離開,可一雙腳不知為何像釘在了地上,一步都挪不動。

林墨白卻神色如常,動作優雅地從包裏取出鑰匙打開門。

門一打開,詭譎的異香鋪天蓋地,朝南嫿身上砸過來。

這麽妖冶的香味,不像是人間的。

她後背一陣發涼,仿佛有陰風刮過。

林墨白抬腳走進去,回眸,見她僵立不動,綻唇一笑,眉眼溫潤對她說:“這裏就是家母的住處,快進來吧,沈小姐。”

南嫿聽見自己又幹又硬地回應:“好的。”

房間裏點著一盞昏黃的落地台燈。

光線太暗了,像黃昏時分最後一點殘光,要適應一會兒才能看清屋裏的擺設。

屋內家具全是雕刻著複雜花紋的紅木所做,就連窗戶都是那種舊時的紅木雕花。

南嫿跟著林墨白朝裏走了幾步。

這才發覺屋裏太安靜了,靜到仿佛能聽到床前燃的那柱香,嫋嫋往上飄浮的聲音。

林墨白走到紅色雕花大床前,拉開床幔,回頭微笑著對南嫿說:“沈小姐,家母不能起床,量尺寸可能不太方便。有需要幫忙的,你直接吩咐我就是。”

南嫿想,這人這麽孝順,應該不是壞人,再說他也沒有加害她的理由啊。

無怨無仇的,財色他也都有。

這樣一想,她放下心來,僵硬的身體也變得活絡起來。

“好的,林先生。”她語氣輕快了些,從包裏取出軟尺、筆和記事本,朝大床走過去。

**躺著個幹瘦的女人。

全身上下幹巴巴的,露在外麵的手和腳也是幹幹瘦瘦的,身上穿一件淡紫色織錦旗袍。

旗袍無論材質和做工都是極考究的,隻是麵料有些舊了。

那種詭譎的異香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得化不開,像火浪一樣炙烤著人的鼻子。

南嫿強忍不適,拿起軟尺,一端按到女人的肩頭,一端拉到她的手腕。

指尖不小心觸到她手背上的皮膚。

南嫿的手忽然僵住了,那觸感太過詭異。

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看到了女人的眼睛,是睜著的,一動不動地睜著。

漆黑的眼珠,明亮的,寒光閃閃的,沒有一絲白。

啪的一聲,軟尺掉到地上。

一聲尖叫,響徹整個房間。

南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