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一卷丹青兩麵憂愁上

亂世佳人 零一 一卷丹青,兩麵憂愁(上)

黑暗中,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那抹黑暗在她的眼前逐漸的擴大,仿佛要籠罩上她的世界。

她記得,方才她看見那布滿銀雪的地麵上留下了一串腳印。

心生好奇,於是提起裙子便踩著那一串腳印往前走著,雙眼看見的淨是一地雪白的銀影。

走著走著,沒有留神便撞上了人,驚慌之際連忙抬起了頭,就在她抬頭的瞬間,明亮的陽光射向了她的雙眼,眼前人的麵目在她眼中竟突然變得模糊……

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隻能模糊的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抱了起來,那人身上……帶著一抹令她安心的味道。

而如今她也隻知道自己躺在軟鋪上,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她努力的想要把眼前的事物看個清楚,卻發現視線模糊,什麽都看不清。

她挫敗的低哼了一聲。

“醒了?”

一抹低沉和緩的男聲在她的耳畔響起,濕潤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讓她不禁微微的顫抖。

她循聲怔怔的“看”向那名男子,雖是看不清那男子的臉,但是她仍是睜大了眼睛,顫抖著聲音問:

“你……你是誰……”

“三妹不知道我?”如茶般清醇的聲音在空間中泛開,那聲音又如同那泉的流水一般湯湯而語。

她突然捂住自己的雙眼,卻異常的冷靜。“為什麽我會看不見……”

雖然她的聲音非常的冷靜,但是她的動作卻出賣了她,她使勁的揉著自己的眼睛,甚至不在意會傷害到自己。

“三妹!”

那人抱住了她,緊緊的握住了她的雙手,這看似蠻橫的動作在這個男人的手上竟會變得如此溫柔。他沉默了片刻,待她稍微冷靜下來後才道:“你隻是得了雪盲症①,若是照料得當你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會好……”不知為什麽,她竟是如此的相信這個素未謀麵的“哥哥”的話。她回過頭,摸索著伸出手去碰觸他的臉,纖指如筆一般繪著。

“你是我哪個哥哥?”

他拉下了她的手,無聲地笑了。“待你眼睛好了自然會知道。”

就在那一瞬,她的心仿佛被什麽硬物狠狠的撞上了般,一種異樣的感覺開始在她的心頭泛開,留下那圈圈的漣漪……

五年後——

她漫無目地的走在喧囂的長安大街上,好不容易請旨出的宮,卻是不知該到哪裏去。五日後就要成婚了,但她卻是找不到自己該走的路。

一路的繁華在她的眼中也隻是雲煙,或許這片刻的繁華怕是將要用一生來交換。

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走到了建寧王府前。

她起抬頭怔怔的看著府前的那一塊牌匾,上以金色的大字寫著“建寧王府”。

那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閃爍發光,象征著府中的主人是何等的尊貴。

看著那門朱門,她唇邊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陷入了回憶中……

那是雪融的日子,東宮裏處處皆染上了雪的味道,帶著幾分淒冷之意。

她坐在窗子邊看著那一片雪融的景色,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窗欄上,甚至有幾縷頑皮的垂至窗外,被寒風吹得微微飄動。

突見一抹深藍色的影子映入了她的雙眼,她心中驀的一顫,連忙從軟榻上站了起身,唇邊不禁勾起一抹愉悅的笑意。

走到鏡台前執起那瑞花圓銅鏡,仔細的端詳著自己的頭發是否有被風兒吹亂。

隻見銅鏡中少女鬢發未綰,幾縷青絲垂落於臉頰,帶著幾分羞澀的笑意。

守在門外的唐易瑤對屋中的她說道:“郡主,建寧王來了。”

“快請他進來吧。”

她對鏡中的自己吐舌笑了笑,清麗的臉上帶著那如春風般的笑容,杏眸中那靈動的輝芒更是給她染上了幾分俏皮之態。

沒過多久,隻見一名英偉的男子從門外走入,著了一身深藍色金絲常服,腰配翠玉,玉鎖琉璃冠束發,腳踩玄色**靴,隻覺英氣逼人,渾然天成的貴氣盡融於身,而那雙清澈的瞳中更是染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靜之怔怔的看著他,驚訝了許久後才開口道:“你……你就是……”

這名兄長她曾是見過的,卻是沒有多加的注意,隻道知道他是一名英偉的男子,卻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的英俊不凡。

想到這裏,臉上一紅,連忙半低下頭看著地麵,驚慌的掩飾著自己羞紅的臉。

李倓倒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舉步走至她的身邊坐下,麵帶微笑。

“難道三妹不記得我的聲音了嗎。”

“不,不是的。”她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否認。

見她臉色倏的變了個樣,薄唇輕勾,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頭,撓亂了她一頭整齊的發絲,一如往常的笑道:“我隻是開個玩笑罷了。”

他那一日的笑容她至今都無法忘記,那笑容如同一個印子般的深深的印上了她的心頭,怎麽努力的擦拭也無法淡卻。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又是從什麽時候由喜歡變成了愛?

隻是他們終是無緣,命中注定的血緣讓他們無法逃脫,就如同那枷鎖一般緊扣在他們各自的腳上,無論如何努力的掙紮都無法靠近對方。

漸漸的回過神,心中默默的歎息了一聲,這才對身後的侍女唐易瑤道:“你先回宮裏去,今日我要拜訪建寧王,你回去後對內侍省的侍衛們說一下……對了,回宮之後記得到寶章公主那兒一趟,說我改日再拜訪。”

這唐易瑤就是九年前寶章公主贈於她的侍女,倒也是忠心耿耿。

她對靜之點了點頭,行了一禮後便轉身離開。

靜之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走到那扇華麗的朱紅大門前,掌了門扣敲門。

開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見是靜之,即便連聲笑著。

“郡主是來找建寧王的吧,他就在書房裏麵呢。”

“謝謝趙叔,我知道了。”靜之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便提起裙子往書房的位置跑去。

這些年來她雖然來建寧王府的次數不多,但是這裏的路她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她就住在這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