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昏色芳濃暗藏潛機下

亂世佳人 零四 昏色芳濃,暗藏潛機(下)

方才平靜了半響,回雪便從屋外走入,手中端著一個木茶盤,盤中放著兩杯茶水,以紅布蓋上。

她屈膝對屋中眾人行禮。“請郡主敬茶。”

靜之應了一聲,隨即便站了起身,回雪馬上端著茶盤揭開那紅布走到她的身邊。

她端起一杯茶,送到柳恒麵前。“大人,請喝茶。”

“好好。”柳恒嘻嘻的笑著,嚴肅的五官跟他那奇怪的笑容相襯顯得有些怪異,但並不影響他一身的氣勢,畢竟他也曾是戰場上馳騁的大將。

端起另一杯茶,遞到了華氏麵前。“母氏,請用茶。”

華氏微笑的接過茶,對她點了點頭。“謝謝。”

敬茶完了,靜之回過頭,卻無意中視線掃向了坐在一旁的秦國夫人,心中倏地一顫。雖說這秦國夫人她之前並不認識,但是她畢竟是楊貴妃的姐妹,也曾在宮裏頭遠遠的見過她幾回,楊國忠與自己父親不合的事情她怕是早就知道的吧。

靜之默默地低下頭,踱回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

靜之的舉動倒是完完全全的落入了秦國夫人的眼中,那豔紅的唇勾出一抹無所謂的笑容,端起幾邊的茶水喝了一小口,而後便站了起身,對柳恒與華氏道:“大人,母氏,我該是時候到宮裏見見貴妃了。”

“咦?今日怎麽這麽早進宮?平日不都是午後才去的嗎?”華氏問。

秦國夫人看了看靜之,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些什麽,媚眼輕挑,笑道:“今日要早去早回,夜晚怎麽也要回來陪靜之一起吃飯吧,若是我去晚了怕姐姐不讓我走呢。”

“好了好了母氏就讓她去吧。”柳澄自得的輕抿著自己杯中的茶水,一臉的不在意。突然眸光一閃,抬起頭看向靜之,一臉的戲謔。

“倒是昨日我還沒有機會好好看看靜之的模樣,今日可是個好機會呢。”說罷便站了起身欲是靠近。

靜之一驚,正是不知所措,卻見柳潭倏的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連帶著把她帶了起來。

“大人,母氏,我帶她去見煜兒跟燁兒。”

靜之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抓住了手帶出了粼昭苑,還依稀的聽見身後的柳澄笑著叫道:“怎麽那麽著急把她帶走呀,留下來給為兄看看也不行?”

她抬起頭看著柳潭,他的臉上似乎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冷冽的眸看著前方,而手卻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十指相扣,親密無間。

一股暖意從她心中升起,那種感覺就像是冬日的陽光一般融化著她心中那層雪,輕笑著回握住他的手。

柳潭怔了怔,而後逐漸的放慢了腳步,隻怕身後的人跟不上,心中那層薄冰怕是早就融了。

兩人牽著手,慢慢的在偌大的府第中走著,沐浴在淡淡的陽光中。而一旁經過的女侍男仆們皆是掩嘴笑著,既羨慕又嫉妒的樣子。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靜之終是抑不住心中的疑惑,猶豫了片刻才問出了困惑了自己許久的問題。

“駙馬,為什麽你要娶我。”

柳潭倏的停住了腳步,默默的側過頭看著靜之布滿疑惑的臉,沉默了許久。

“因為你是郡主。”

“你騙我,你是主動向陛下請婚的。”靜之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但是如之前一般,在他冷冽的眸中什麽情感都看不見,隻能看見自己的影子。

他微蹙起眉,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別過了臉。

靜之連忙伸手扳過他的臉,手腕上戴著的那串精致的鐲子隨之滑落,發出叮叮噹噹如流水般清脆的聲響。

那雙美麗的杏眸中充斥著對事情某種程度的執著。“告訴我啊,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帶下。

她突然抿唇笑了笑,一付了然的表情,明亮的杏眼眨了眨,露出幾分俏皮之色。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半眯起眼睛看著她,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心中卻是別扭得很,頓了頓,才答:“你想太多了。”

“你……”靜之低下了頭,秀眉緊蹙,暗自反思。

她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這不像她一貫的做事風格呀,今日竟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歎息了一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伸手扯了扯柳潭的袖子,勉強地露出一抹笑容。“我們走吧,方才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什麽人嗎。”

柳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這一回,他沒有再握住她的手,隻是一前一後的慢慢走著,方才洋溢著的溫情皆在一瞬間散去,飄逸無蹤,手心的溫暖不再,淡淡的柔情卻縈在他的身邊,隱隱不散。

快要回到遏雲苑的時候,走在後頭的靜之突然開口。“娶了我這樣一個連公主都不是的郡主,你覺得委屈嗎……”

“不會。”

她抿著唇,好不容易終於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雖說她與柳潭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她知道他不會騙她的,沒有理由的相信。

連忙跑上前,挽住他的手,她相信隻要她能夠一心一意的待他,他們會幸福的。然後,逐漸把心中那抹身影淡忘。

天際的陽光逐漸的柔和了,映在樹梢,溫柔的氣息在空氣中無聲地流動,連風也是暖的。

遏雲苑中有一座建於西麵的樓閣,周圍都種上了花草,就像是一個花園似的,院中有塘有亭,住在此地倒也是寫意。

兩人走至樓閣前,靜之才抬起頭看向橫在樓閣上的橫匾,隻見上麵寫著“陵閣”。

“這是……”她疑惑的看著柳潭,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難道他要她見的人就在這樓裏麵嗎?

話聲剛落,隻見一名十三,四歲,略為豐腴的少女從屋中跑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名年紀相仿少年,兩人的輪廓極為相似,皆長了一雙狹長而嫵媚的鳳眼。

“父親,你快來看看,燁兒今日畫了一張畫,你快來給燁兒點意見!”柳燁興衝衝地抱住柳潭的手臂,完全忽視一旁的靜之,一雙漂亮的鳳眼中似乎隻能看見柳潭一人。

“父親。”柳煜隨後而至,恭敬地對柳潭行了一禮,雙眼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靜之。

“嗯。”柳潭應了一聲,沒有任何的動作,更沒有順著柳燁的意思到屋內去看她的畫作,隻是微側著頭看向靜之。

靜之則是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兩名容貌幾乎一樣的孩子,這少女一臉陽光,宛如那向日的花兒一般嬌豔,而那少年則是……她側過腦袋看向柳潭,這少年長了一張跟女子一般美麗陰柔的臉,美麗的幾乎讓人忘記他是一名男子,隻能從他那隱隱散發出的氣勢中感覺出來。

柳燁一臉防備的看著靜之,對她甚是不滿,聽說昨日父親娶了一名郡主,可能就是這個女人吧,那麽她……佯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父親,她是誰呀?”

“她是你們的母親。”柳潭不露聲色的掙脫了柳燁的手,一手勾在靜之的腰間,所有的動作皆不經意間流露著溫柔。

不是對柳燁的敵意沒有感覺,隻是靜之不願意多生是非罷了,微抬起頭問道:“駙馬,他們是……”她記得柳潭曾收養過兩個孩子,竟沒有想到兩個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是你收養的孩子嗎?”

“是的,我是柳燁。”不待柳潭回答,那嬌媚的聲音倏的插入,柳燁突的換上了一張笑臉,似乎對靜之很滿意似的,方才的敵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甜甜地喚了一聲:“母親。”

靜之對她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一旁沉默著的少年,隻見他一雙鳳眼上下打量著她,薄唇突的輕勾起一抹笑意。

“我是柳煜。”

環在靜之腰間的手突然收緊,這動作來得突然,靜之著實被嚇了一跳,連忙看向柳潭,隻見他眼中帶著那比平日更加陰冷的寒光。

他傾身在靜之耳邊,看似是在親吻她的臉頰,其實是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小心柳煜。”

溫熱的氣息染上了靜之的肌膚,昨夜的回憶倏的湧上,她連連點頭,推開了他的身子。

這一舉動看在柳燁眼中自然是不可饒恕,但是在柳潭麵前也不好發作,隻能咬牙隱忍著,看向自己雙生哥哥,卻見平日裏難得露出一個笑容的他竟是在笑著的,心中好生好奇。

“走吧。”柳潭一把抓住靜之的手,把她帶離陵閣。

“等等呀!父親!你還沒有去看燁兒的畫呢!”一旁的柳燁倒是急了,見柳潭帶著靜之要走,連忙大聲地叫喚,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隻能在原地跺腳。

柳煜笑著回過頭走回屋子去了,對妹妹的舉動不作任何的勸解。

才剛離開陵閣沒多久,回雪便尋到了兩人,隻見回雪雙手捧著一隻長型的錦盒,盒中的東西似乎異常的珍貴一般,動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郡主。”

靜之驀的回過頭,見是回雪,便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有什麽事情嗎?”

回雪連連點頭。“這是方才一名絕色的女子送到門房的,她說這盒子裏的東西是特地送來給郡主您的,而且是一件非常珍貴的禮物,讓我們好生傳遞,千萬不要摔了。”

“哦?那女子有留下姓名嗎?”她一邊接過錦盒,一邊問道。

“沒有,但是門房的仆人說那女子衣著華麗,看起來不像是平民人家的女子,更不像是平康坊之流。”

靜之打開了錦盒上的扣子,隻見盒裏放著一卷畫卷,心中驀的收緊,那一日的事情至今仍曆曆在目,怎可忘懷?不過即使是無法忘懷她也是無法再為自己努力些什麽,這一切不是已經深埋淤泥,為何還要來撥弄她的心?

顫抖著那起那畫卷,輕輕地展開……

啪的一聲,精致的畫卷從她的手中應聲掉落在地,她低著頭怔怔的看著躺在地上的畫卷,心中抽痛的感覺更甚。猛的轉過身子,不顧掉落在地上的畫卷便往屋子裏跑。

柳潭抿著唇,傾下身撿起了畫卷,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