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姨娘的底細
她看了一眼沈老爺子，見對方也有些無可奈何，於是便先上前一步，半個身子探進了馬車。
車內的陳設與之前恭王所乘那輛並不相同，明顯樸素許多。
也沒有香爐和果盤，隻有兩排墊了軟墊的矮凳。
仔細嗅了嗅車內的味道，又細細掃了車內四角，見並無異樣，這才朝沈老爺子點了點頭。
玄五安靜地站在一旁，見她的動作也並未出聲打斷，隻當不知。
隨後沈柔將沈老爺子攙扶進了馬車，然後轉頭對玄五道。
“這位軍爺，小女的哥哥已經回府去安排馬車接應，如今既然承了王爺的情，上了馬車，又恐家人尋來不見人，擔憂不已。”
“所以，您看軍爺可否留下稍等片刻，與沈家來人解釋一番，免得再生事端。”
玄五一愣，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沈柔，緩緩點了點頭。
“合該如此，倒是在下莽撞了，沈小姐安排得十分妥當。”
見他答應，沈柔禮貌地淺笑點頭，轉身鑽進了車廂，放下了車簾。
玄五手一揮，馬車後麵護衛的兩個騎馬軍士立即下馬。
一左一右充做車夫，將馬車朝著沈家趕去。
玄五上馬，瞧著漸漸遠去的馬車，砸了砸嘴。
“好警醒的小娘子！”
沈柔自然沒有聽到他的吐槽。
雖說已經提前檢查過車廂了，但她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看似歪在矮凳上假寐，實則豎著耳朵，全神貫注地聽著周遭的動靜。
一有不對，她便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護著沈老爺子跳車逃走。
倒是沈老爺子，似乎全然沒有擔心，也似乎是精神不濟，腦袋跟著搖擺的車晃動起來。
就在沈柔以為，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卻聽他忽然說道。
“柔丫頭，可還記得你母親是怎麽死的？”
“......似是生了場大病，沒熬過去。”
沈柔睜開眼，腦海裏回想起一段過往。
記憶裏，那是個消瘦的女子，一襲白衣憔悴不堪。
總是病歪歪地軟在榻上，即便是見了她，笑得也不開懷。
“說來......也是我們沈家對不住她。”
沈老爺子沉沉的說道。
語氣裏，有自責，有愧疚，也有無奈。
“有些事，你如今大了，也應該知曉一二。”
“你娘姓舒，也是名門望族之後，隻是後來......”
“當年你娘也是京都芳華無雙的女子，也不知她是如何瞧上謙兒的，滿心都是那逆子。”
“隻是，謙兒生性涼薄，又薄情寡義，自懷你大哥後，就收了你娘身邊的丫鬟做通房。”
“你娘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性子，隻是那時候謙兒還算克製，也沒鬧出什麽事來。”
沈老爺子緩緩說起來。
沈柔聽著自己娘親和渣爹的往事，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這種開頭，定然就是悲劇的結局。
古代女子就是有這般不好，見識過的男子太少，稍稍有點眉清目秀的，就能驚為天人。
更何況，渣爹那張臉，的確很有欺騙性。
所謂情深不壽，也難怪她娘早早香消玉殞。
沈柔覺得，後麵的劇情，不用聽，她都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卻不曾想，沈老爺子往後講的東西，卻叫她吃了一驚。
“謙兒雖說也貪花好色，但還肯聽我的，所以我若不肯，他說絕對不敢納妾的。”
“我沈家世代都有規矩，四十無子方可納妾，而你娘早早便生下來你大哥，所以，這輩子本該安安分分守著你娘，即便收個通房，也不能有庶子庶女。”
沈柔聽到這裏，就察覺到故事不對了。
這樣的家規，她也不是沒見過，隻是，若真如此，以沈老爺子的性格，應該不會有王姨娘，更不會有沈嬌，也就沒今日這一出了。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誰曾想，謙兒竟然違背家訓，在外頭收了外室，也就是王姨娘。”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王姨娘已經懷裏身孕，算算月份，竟然與你不過相差兩月。”
“當時我就請了家法，要逐他出沈家。”
“可是”
說到這裏，沈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
似乎一切的悲劇，都是從這個“可是”開始的。
沈柔聽得入神，竟然也跟著緊張起來。
究竟是何緣由？
“許老將軍突然派人來詢我，約我過府密談。”
“在他的講述之下，我才知曉，原來狄國雖與我大興和平二十年，但一直虎視眈眈，從未曾放棄侵吞我大興的野心。”
“但興武帝當年，把狄國驅逐出西北，又將各個部落打得七零八落，所以狄國各個勢力，持續十年的內戰耗損嚴重，對我大興的窺伺也是有心無力。”
“然，自狄國出來個呼延洪烈，迅速統一各部，已經形成了一股極強的勢力，隱隱有再度回攻西北大趨勢。”
聽到沈老爺子突然談論戰事，沈柔一愣。
這......這與她家內宅之事，有何牽連?
似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不過很快，沈老爺子的話，就讓她意識到，這一次的狄國，絕不是她普遍認知的，那些隻曉得莽到底的草原勢力。
“這一次，狄國花了近十年時間，分批派遣了許多探子，細作混入大興，意圖得到大興最詳細的情報，甚至......從內部，摧毀大興。”
“嘶~~~~”
沈柔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都說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曆史上，有無數輝煌的王朝，都是從內部開始崩潰的。
當她審視如今的大興，不覺頭皮發麻。
就她知曉的，大興如今的朝堂便已經貪官橫行，而太後垂簾，天子平庸，其中的權勢鬥爭，還不知有多慘烈。
如果這一切，都與狄國的陰謀有關，那大興隻怕......藥丸！
“許老將軍告訴我，王姨娘很可能就是狄國的細作，是狄國安插在武將後宅的耳朵，目的自然是探聽大興的守備情況，甚至......”
“必要時，暗殺重要將領，培植狄國傀儡。”
沈柔聽得頭皮發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沒想到鐵憨憨一眼都草原部落，居然出了個呼延洪烈這樣的老陰筆。
若是照那家夥的劇本走下去，一旦狄國籌備足夠，大軍來襲，內憂外患，大興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