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好好洗洗眼睛

見父親竟然被這賤丫頭動搖了,燕芳和朱氏兩人快速地對視了一眼,心跳一亂。

朱氏是何等的精明,見情況不對勁,她使勁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兩指捏著玫紅色的手絹裝模作樣的哭了兩聲,“不,老爺,你聽我解釋,這些都是燕玲她瞎編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李姨娘的早亡而記恨著我;這次的婚姻她亦是不滿我的安排,妾身錯了,不該管她的嗚嗚。”

相伴多年的夫妻,要說沒有半點感情是假的,朱氏這麽一哭燕懷又開始哄她。

“好了好了,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點你沒做錯。”

朱氏聞言這才覺得心裏舒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裏透著隱隱得意看向燕玲。

燕芳趁機火上澆油的道:“父親,燕玲從來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妄自汙蔑主母,該罰!”

燕玲見母女兩人跟戲精一樣一唱一和,而耳根子軟得兩邊倒渣父數次倒戈,她隻想大笑。

不愧是一家人!

“父親,如今我相公身受重傷性命垂危,我以他的性命發誓,若是我說謊,今生必做寡婦!”

少女背對著天空伸出兩根手指對天發誓的認真模樣嚇到了眾人,那雙清澈的眸中更是散發著堅定的光芒。

燕玲麵上正經,心裏卻是暗想:陸灝啊陸灝,你別怪我用你的性命發誓,因為我也怕死……

燕懷起身,突然朝著燕玲走來,一雙白底皂靴倏然停在了她的麵前半米處。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少女黑壓壓的發絲,映著她毫無血色的瘦削麵容,不由心生一絲內疚。

“玲兒,是為父不對。你且說說你要多少報酬吧。”

“爹/老爺。”

母女倆異口同聲的發出而來阻止的聲音,可惜這一襲燕懷並沒有聽從她們的話語。

燕玲的心中微動,那股酸澀的感覺又泛濫了,她知道這是原主對於這位“父親”的執念在作祟。

暗自罵了一聲沒出息。

下一刻,這份感動便被燕懷無情的話語擊得零碎,灰如死水。

“拿了錢,你不可不能再繼續亂說,朱氏是你的母親,芳兒年底也要嫁到全州……說吧,你要多少。”

原來……如此!

也該死心了,這種可笑而又可憐的期盼大可不必。

刹那間,那雙杏目漆黑如墨,冷光含雪,冽如同北風的看著他。

佳人紅唇勾起,吐氣如蘭的用這世間最平靜的語氣說出而來最殘忍的話語,“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你所說的,我都記得了。”

“放心,我不會多要你們燕家一分錢,我隻拿我該拿的部分,給我一個算盤!”

在燕懷的示意下,守在門口的隨從匆匆的跑了出去,很快便拿了一個算盤回來。

“老爺,算盤。”

拿是拿來了,可是朱氏和燕芳則是一臉不屑的看向了那抹身影,“你會嗎?”

燕玲素手反轉,接過了算盤,隨即在她們驚呆了的狗眼中纖指迅速撥弄,紅唇同時輕念。

“就按照燕家的三等丫鬟的月錢來算,一個月是五百文錢,一年十二個月就是六兩銀子。我就打從七歲開始算起,八年一共四十八兩銀子!”

啪嗒啪嗒的珠子撞響聲清脆悅耳,但是這些都沒有燕玲的速度令人震撼。

就算是做了一輩子生意的燕懷都還在默默核算之中,沒有想到燕玲竟然比他快那麽多。

至於結果,自然是讓那母女兩人又是一陣尖聲高喝,“你做夢!怎麽可能這麽多?”

燕玲目光一愣,將算盤遞給了燕芳,“你若是害怕我坑錢,大可以自己再算一次。”

朱氏從小就把她當做高門媳婦老培養,以後掌管一府中饋這珠算必定是要會有些的,然而燕芳猶猶豫豫的結果之後,動作笨拙得連朱氏自己都看不下去。

若是不同燕玲剛才的表現比較還好,這一比較,立馬見高下。

她更疑惑的是燕玲怎麽會打算盤,她明明都沒有派人教過她。

難道是哪個多事的下人?

燕芳苦惱的撅著紅唇,求救的看向母親,她根本算不出來這麽龐大複雜的數字……

“不用算了,去叫木掌櫃準備銀子吧。”

燕懷一錘定音再無更改可能。

拿到銀子,是燕玲來這裏的唯一目的,她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

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之後,瀟灑轉身,“多謝——燕老板。”

這稱呼一出,燕懷的額頭上頓時浮現了幾根黑線,他剛才是有暗示燕玲以後不可再說自己是燕家人的意思。

但她這拿了錢就立刻改口的速度讓他多少有些鬱悶。

更讓他耿耿於懷的是燕玲的計算方法,為什麽能夠比他還快,可眼下鬧成了這樣,他即便是問隻怕她也不會說。

罷了。

——

百草堂。

眼看著一個時辰就要到了,青衫藥童一雙眼睛不斷的往大街上瞟去,手上心不在焉的秤著藥材。

一旁擺放著燕玲剛才所需要的幾包藥,他有些期盼那個潑婦來,又不希望她人來。

就在香爐中的香燃燒到了底部即將熄滅的時候,藥童眉眼帶笑的準備把香爐抱走,嘴上不饒人的嘲笑道:

“我就知道那惡婦就是說說,她那窮酸樣怎麽可能在一個小時內湊出三兩銀子。”

黃大夫沒有說什麽,隻是低聲吩咐病人換一隻手。

“等等!一個小時現在才剛到吧。”

忽然,門口處傳來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大家回首看去,隻見少女滿頭大汗的跑來。

白皙的麵容上多了一絲緋紅,如同抹上了胭脂那般俏麗。

“你你你……”

燕玲迅速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隨後驕傲的抬起了玲瓏的下巴走到了櫃台麵前。

“你什麽你,把藥給我!”

隨即,她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陳舊的荷包,鼓鼓的一大袋。

拿出了三兩銀子一字排在櫃麵上。

藥童眼睛都看直了,死死地盯著那銀子,似是恨不得拿起來咬一下看看是真是假。

拿了藥,行至門口。

燕玲突然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文錢,反手一甩,銅錢準確無誤的砸在了藥童的腦門上。

“這一文錢是賞你的,拿回去買點金銀花好好洗洗你的眼睛,免得狗眼看人低。”

話落一陣哄堂大笑傳來,藥童輕撫著自己發青的腦門,咬牙切齒。

“惡婦!”

“簡直就是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