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波未平
慕白慢慢地說道:“墓室中人頸子被人扭斷,真實死因是窒息。”
巫零目光一動:“如此說來,這是一樁謀殺案?朱柯諭不讓羅衣宸靠近屍體,應該是想隱藏此人的真實死因。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極可能就是朱柯諭。”
慕白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痛得冷汗涔涔,巫零見了忙不迭為他擦汗:“關於此人的身份,你可有線索?朱柯諭為什麽要殺他?他與傅德輝長得一模一樣,是易容?還是巧合?”
巫零靠得很近,慕白的臉上多了點顏色,不似方才那般蒼白如雪。
他慢慢說道:“他沒有易容,筋骨與常人無異,但他的胃很奇怪。”
“怎麽說?”
“他常年嚐百藥。”
“他可患病?”
“沒有。”
“……”
巫零想起有關傅德輝的生平,突然心中靈光一閃:“‘佛煞’……擅刀、擅醫……”
她恍然道:“‘佛煞’其實是兩個人,他們是孿生兄弟,相互扮演,合力成就‘佛煞’的江湖傳奇。所以方才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人是傅德輝,躺在棺材裏的人也是傅德輝。”
慕白細品著她的話,喃喃道:“墓室中人筋骨與常人無異,說明沒有習過武,卻嚐百藥,是一位醫者……如此的話,你說的倒有可能。隻是朱柯諭殺了傅德輝……這倒真讓人意外。”
天邊的流雲如波浪般滾動,原是明燦的天色漸漸被掩在雲層之後。
巫零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習武的傅德輝還在玉海山莊,朱柯諭卻敢殺人,並且還能活到現在,說明是被他默許的。”
慕白知道她的意思,道:“動機呢?有什麽事情能讓兄弟殘殺?”
巫零的眸底的光澤幽幽:“或許……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關。”
慕白的心一沉。
巫零問道:“你可從羅衣宸口中探到什麽消息?”
慕白道:“她說二十年前盛京的禦監裏誕生了一個孩子,他胸前有‘血色星星’的胎記。”
巫零不禁皺起眉頭:“如果和禦監有關,那一定是轟動朝野的驚天大案或者是一段不為人知的宮闈秘史。”
慕白緩緩地點了點頭,雙手蜷握。
他久在府衙,對於朝廷之事多少也有些耳聞,隻是從未想過自己的身世竟與它有關。
巫零撫了撫他的肩,微微一笑,隻說:“我給你分析一下眼下這樁案子。”
她的眼睛裏仿佛有星火,如寶石般璀璨。
慕白被她望著,心中湧起一陣暖意,像是燃起了希望,對未來的希望。
巫零見他的表情稍稍鬆弛了些,便微微笑著說:“就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胎記之事最早出現在‘傅德輝’的遺囑裏,而留下遺囑的人應該是習武者,因為裏麵涉及的‘紅玉海藻’是他在二十年前費盡心思奪過來的,也是他成就殺手之名最重要的物件。”
巫零道:“拆開遺囑的人應該是行醫者,他看到遺囑後,自然覺得蹊蹺,肯定會順藤摸瓜的去調查,於是他也知道了某個來自二十年前的‘秘密’,這個‘秘密’與‘血色星星’胎記有關,與‘紅玉海藻’有關。”
慕白點了點頭道:“所以他開始搜尋身上有胎記且年齡相仿的人,但他隻知‘血色星星’胎記這幾個字,並不知具體的胎記圖案,所以被他尋來的人裏麵,雖身上都有胎記,卻各有不同。”
巫零一笑:“不錯。”
慕白心中仍有疑惑:“這些人既然是行醫者尋來,那麽那份吊喪名單也定是他所留下。難道是行醫者先動了殺機?”
巫零點頭:“他一定以為管家朱柯諭位於中間立場,隻是想不到反被設計。”
慕白的語氣忽轉凝重:“究竟是怎樣的事情讓這對兄弟意見相悖,甚至反目相殺?是為利益?還是立場?或者……”
他想到巫零此前從棺材蓋上挖出的千年琥珀,上麵所刻四個大字——“護國將軍”。
難道說傅家真與朝廷有關?
巫零也想到同一件事情,她緩緩的籲出氣道:“隻可惜,我們現在所掌握的線索還是冰山一角。”
慕白想到一事,從袖子裏取出一枚銅質鑰匙,巫零一見便目光一亮,慕白將其放入她的掌心:“這是我從屍體的喉管裏找到的,我猜是石室的鑰匙。”
“藏有‘紅玉海藻’的石室?”
“不錯。”
“原來這東西是被行醫者盜走。”
“你此前的推斷應該沒錯……”
天邊的雲層越來越厚重,似乎又要下雨。
慕白望了望天,心頭亦是感觸:“山上的氣候真是多變。”
巫零點了點頭:“先回去,從長計議。”她上來攙扶著慕白。
可他失血過去,腳下虛浮,隻能整個人靠在巫零身上,可他仍舊試圖站直身體,用自己的力量去走路,而不是給巫零增加負擔。
如此一來,他頭上的冷汗也就越來越多了。
巫零瞥他一眼:“我不夠軟嗎?”
慕白:“……”
“為什麽不靠著我?”
“……”
慕白垂眼,向她靠了過去,身體慢慢變得鬆弛了一些,眉眼也跟著微微舒展開來。
辰時八刻,巫零扶著慕白一路回到幽林院的房中,慕白在床頭坐下後,巫零便為他去除身上已染血的衣裳,慕白掙了掙,反被她輕輕按住:“你受傷了,別動。”
巫零褪下他的外衣,慕白胸前的“血色星星”胎記又露了出來。
這讓她心中再次一緊。
眼下玉海山莊危機四伏,案子更是盤根錯節,慕白與穆思淵都不會武功,混在江湖人的世界裏,就怕城孤無援。
慕白覺出她的心思,望著窗外,淡淡道:“似乎要下雨了,山中的氣候總是這麽多變,可雨後的彩虹總是最美的。”
巫零一笑:“你倒是無所謂,比我還要輕鬆自在。”
“因為有你。”他眼中閃過灼熱的光芒。
巫零見之耳根一燙,望著他,眼睛在微微閃爍。
“小白!”穆思淵突然推門而入。
巫零下意識拉過被褥蓋在慕白身上,低頭擺弄著他的衣帶,這樣的姿勢,刹那間曖昧了穆思淵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是不是應該先敲門?”
巫零覺出他已想入非非,便故作生氣道:“你說呢?”
可穆思淵很快就覺出不對勁。
空氣裏透著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他心下陡然驚悚:“小白受傷了嗎?”
穆思淵急步過來。
慕白卻隻是淺笑:“無礙。”
穆思淵轉頭凝目看著巫零:“阿零,你說。”
巫零歎了口氣:“他被‘鬼新娘’捅了兩刀,打了一掌。”
穆思淵怒道:“你沒將那人大卸八塊?”
慕白道:“她斬了那人一條手臂,還刺了一劍,打了一掌。”
“幹得漂亮!”穆思淵終於緩和了神色,嘴角很快掩不住的笑意。
巫零笑了笑:“你這麽著急地趕過來,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穆思淵點頭:“確實出事了,半個時辰以前……”